第六十四章 裂紋(第1/2 頁)
“前方到站,上海站。”
楊守安從座椅上驚醒,揉了揉還微微作痛的腦袋,發現窗外的站臺已經徐徐進入了眼簾。
自從上次和周清茹吵過架後,他已經差不多一個多禮拜沒能聯絡上對方了。
簡訊不回,電話不接,qq沒反應……
楊守安還試圖撥打過萍萍的電話,但結果對方聽到是他的聲音後竟然直接結束通話,再打過去就是冰冷的“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面對從來沒出現過的這種情況,楊守安也是懊悔不已,他怎麼會不知道周清茹在上海的辛苦,卻還是把事業不順所積攢的負面情緒“發洩”在了最愛的人身上。
可是木已成舟,哪怕抽自己再多的耳光,也不可能讓感情的裂紋假裝沒有出現過。
楊守安現在能做的只有想盡一切辦法來彌補,於是他放下了製衣廠的生意,安慰好了因為被“冤枉”而情緒低落的慕慧嫻,而後毅然而然地坐上了他所能買到的最早一班前往上海的火車。
新客站還是如往常般人流如織,形形色色的旅客們揹著大包小包擠在每一條過道里,但楊守安也不是第一次來了,他熟門熟路地來到南廣場專設的計程車等候區,排了一小會的隊就成功上了一輛黃色的強生計程車。
這絲滑的體驗比起第一次來上海的時候不知道舒服了多少,那時候他人生地不熟,傻愣愣地跑到了北廣場外面去攔計程車,結果那些個黑心司機立馬掏出了“大砍刀”,不管目的地,直接一刀一百塊,讓楊守安足足肉疼了好幾天。
這次計程車的師傅很健談,一路上都在試圖和楊守安聊天說地,內容跨度極大,有改革開放給上海帶來的巨大變化,也有對冷戰後美帝國亡我中華心不死的控訴,還有港臺某男明星的風流軼事等等。
當然師傅強調最多次的還是“申花隊才是上海灘最老卵的球隊”這件事。
周清茹的學校在老閔行,距離新客站大概一個半小時的路程,小小的車廂裡一方激情開麥,一方則是沉默寡言。
楊守安這幾天根本就沒怎麼睡著過,腦子裡亂哄哄的全是和周清茹的那些過往。
此時倚靠在車窗上的他感受著玻璃傳來冰涼的觸感,記憶裡的蟬鳴聲此起彼伏,似乎也在提醒他曾經的諾言。
“小夥子,到了,這學堂樣子蠻好額嘛,儂交通卡還是現鈔?”
師傅探出腦袋看了眼環境優美的校區,隨後一邊接過楊守安遞來的毛爺爺,一邊把顯示空車的綠色小牌翻起。
雖然幾乎唱了一路的“獨角戲”,但他的臉上還是爬滿了笑容,做差頭(計程車)司機這個職業,本來就要耐得住孤獨和寂寞。
比起面對那些深夜酒醉不省人事的客人,眼前這個長相帥氣,但卻滿臉焦慮的年輕人給的情緒價值已經足夠多了。
所以即便已經發動了車子,師傅還是搖下車窗,對著楊守安喊了句:“小夥子,朝前看,做人開心最重要。”
陌生人的鼓勵總能溫暖人心,原本緊張忐忑到極點的楊守安稍稍感覺到了一絲慰藉,朝著師傅擠出些許笑容,而後才轉身走進校門。
周清茹讀大專的這兩年裡,楊守安只來過上海一次,而且待了兩天就走了,所以其實並未領略過這所歐式校園的美好。
後面阿四的製假案爆發,加上製衣廠的爛攤子要管,所以前前後後忙碌了一年多的時間。
如今漫步在成蔭的梧桐樹下,楊守安心中多少泛起一陣後悔。
自己作為周清茹的男朋友,卻錯過了一段她最值得被銘記的青春歲月,用所謂“我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在努力啊”這樣蹩腳的藉口來掩飾對感情的疲態。
“我真是個混蛋,清茹明明比我付出的更多,我卻從來沒想過她需要的是什麼。”
身邊不斷有抱著書的學生走過,銀鈴般的笑聲朝氣蓬勃,卻讓楊守安的心止不住的顫抖。
若是剖開他此時此刻的情緒細細檢視,在陽光無法直射的地方,因為“背叛”而產生的罪惡感無疑是傷痛的根源之一。
沒錯,楊守安從一開始就知道周清茹為何會因為慕慧嫻而大發雷霆,他在電話裡的“裝傻”根本就是為了掩飾自己內心深處的愧疚。
每天與慕慧嫻朝夕相處,對方的“追求”何其熱烈,作為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又怎麼可能毫無察覺?
曖昧也好,欲拒還迎也罷,楊守安只是在不捅破窗戶紙的情況下“貪婪”地享受這種被身邊人“愛著”的感覺,以此來抵擋生活的重壓和對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