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我又沒有家了(第1/2 頁)
硃紅娟很不喜歡羅毅這個人,為此還和周清茹“吵過一架”。
起因是兩人剛戀愛那會,有一次羅毅開車送周清茹回家。
小丫頭心血來潮地想要介紹自己的“新男友”給周學根和硃紅娟認識,便指揮著羅毅七繞八彎地把賓士車停在了隔壁的平涼路街沿邊上。
隨後兩人穿過了被各種活禽魚肉攤子佔滿了的通北路菜市場,在小商小販們此起彼伏的吆喝聲裡鑽進了新康裡的弄堂。
此時穿著西裝皮鞋的羅毅已經臉色發白,對著地面連著蹬了好幾下才把沾著的菜葉子甩掉,可迎面而來的散發著濃烈氣味的公用小便池和倒糞站則是讓他直接“兩眼一黑”。
好不容易走進了119號的門洞,沉澱了歲月油煙的灶披間和只能容一人透過的狹窄過道讓羅毅這個富家公子的不適感達到了頂峰,以至於長腳女人剛想和他打招呼,就被其鐵青的臉色給嚇得退回了後客堂的小屋子。
可想而知,那天“見家長”的過程變得極不順利,板著臉的羅毅連口茶都沒喝,坐在沙發上滿臉都是“不耐煩,想走”的表情。
尤其是那有意無意瞟向屋頂陳舊橫樑和樓板的眼神,讓潑辣了半輩子的硃紅娟差點就要直接關門送客。
若不是周學根施展畢生所學從中周旋,這“臨時起意”的會面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當天晚上,在二層閣已經睡下的大塊頭突然就被樓上激烈的爭吵聲驚醒,石庫門的隔音形同虛設,他豎起耳朵一聽,就知道是很久都沒胖過喉嚨(大聲吵架)的硃紅娟在發飆。
“額則小居頭(小年輕)哪能意思啊?看不起阿拉(我們)是伐啦?算伊窩裡相(算他家裡)有鈔票了不起咯?額則眼睛長了天花板高頭(頭頂)啊?”
在周清茹的印象裡,除了她一開始到上海那段心有間隙的時期,嬸嬸就沒有用那麼“刺耳”的詞彙來和自己爭執過了。
可這次為了羅毅卻是動了肝火,叉著腰,豎著眼,用連續不斷的疑問句來表達內心的憤怒,氣勢之兇悍連一旁的周學根都不敢插嘴勸說。
“他之前一直在國外生活,成長環境和我們不一樣,沒見過石庫門弄堂的樣子,所以才會……唉呀,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人家也沒有看不起我們好吧……”
周清茹急著想要幫羅毅解釋,但話從嘴裡說出來連她自己都有點沒信心,那聲音是越來越輕,最後變得細不可聞。
“茹茹,你已經是大人了,談什麼男朋友我和你嬸嬸本來不應該管的,但這個小羅一看就知道和我們不是一類人,你要是和他在一起生活,以後是要吃苦頭的。”
趁著硃紅娟“罵”累了喘口氣的間隙,一貫對侄女很是溺愛的周學根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並且難得的站在了自己老婆那邊。
至此,家裡三口人,兩個反對,這讓周清茹一下子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你敢跟這種人談朋友,以後就不要回來了,他今天不是說在黃浦江邊上有大房子嗎?你搬過去住好嘞,我和你叔叔沒有意見。”
最後硃紅娟放了狠話,堵死了周清茹的所有退路。
她不懂是什麼“人生經驗”能讓叔叔和嬸嬸只見了羅毅一面就給對方宣判了“死刑”。
就好像她也搞不明白為啥當初楊守安只拎著一袋蘋果就上了門,一貫斤斤計較的硃紅娟卻能笑臉相迎。
最後周清茹還是沒聽叔叔嬸嬸的話,堅持了自己的選擇,為此硃紅娟和她冷戰了好幾個禮拜,最後還是經不住軟磨硬泡和萍萍的幫腔助攻,才總算默許了這段戀情。
只是新康裡這原本無比溫馨和包容的小家,怎麼說也是梗了一根看不見的刺。
熱戀的時候自是無關緊要,可當矛盾漸漸湧現後,周清茹回頭一看,發現通往避風港灣的路不知何時已經被自己給搞丟了。
“你少喝點,這都第幾杯了?服務員,買單。”
當白鴿趕到酒吧的時候,周清茹已經連著幹掉了四杯長島冰茶,滿臉紅暈的她趴在小圓桌上反覆用手拍擊著卡座的真皮沙發,嘴裡還嘟囔著沒人能聽懂的音節。
今天周清茹是故意來買醉的,羅毅的強勢干預讓她毫無懸念地失去了“山花爛漫”專案,“被迫”加入春季系列設計小組後又不出意外地讓公司同事們背地裡開始議論紛紛。
周清茹真的很討厭這種失去自由的感覺,有時候甚至覺得這種基因是王鶯花遺傳給她的。
一個憎恨大山的牢籠,要做一隻自由的鳥;另一個哪怕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