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亂世漱石枕流仙人4(第2/3 頁)
眼一看,只見南兗州刺史正目光如晦地看著自己。
“大人?”
刺史忽然抬手輕輕扶住桓漱石,桓漱石不明所以,隨即刺史便靠過來,眼神如絲,桓漱石的吐息有些亂了,他似乎意識到什麼。
刺史將桓漱石的反應盡收眼底,只在桓漱石唇前頓住,隨後在鬢角落下一個長長的吻。
桓漱石腦袋轟的一聲炸開,再如何不經世事也不是蠢貨,知道這是在做什麼。
可是不待他拒絕,刺史就自己起身退開,背對著他坐在另一邊,用略微沙啞的聲音對他說:
“枕流,你會些什麼?”
桓漱石心尖似羽毛撓過一般的癢,枕流,枕流,這是他的小字,第一次被人從口中喚出。
他記得小娘說,小字是喜歡自己的人對自己的愛稱,刺史大人……喜歡他?
可想到方才那個吻,桓漱石臉上發燙,他想應該是比喜歡更深一些的,比如說,愛慕。
桓漱石感覺渾身燙人得緊,幾乎是狼狽地低下頭,丟下一句“我為大人吹笛子”,就起身朝外走去,去找府中下人尋一支笛子來。
笛聲悠悠奏響,刺史只是倚在床邊,靜靜地看桓漱石吹笛。除了那一個剋制不住的吻,他什麼也沒再對桓漱石做。
天明時,桓漱石被完完整整送回了桓家,浣娘看著一如既往的兒子,劫後餘生般地嚎啕大哭,桓老爺更是抱著桓漱石抹眼淚。
桓漱石沒和他們講有關刺史的事情,他把這件事藏在了心裡,誰也沒說。那一晚刺史發乎情止乎禮,也讓桓漱石明白了一些道理,愛不是巧取豪奪,愛是剋制與尊重。
亦如天光微白,衣衫不改的南兗州刺史與桓漱石離別,他對桓漱石說:
“慶幸識君面,得聽天上音。今日一別,往後或許再不相見,望君珍重,玉質如故。”
桓漱石回了一禮,目送刺史登車離去。
刺史什麼也沒帶走,除了那根桓漱石吹響的笛。
此後郡守對桓漱石態度極佳,常常邀請桓漱石彈琴弄笛,只要桓漱石赴宴,則郡守就以自己的名義撥善款發善粥救濟有困難的百姓。
桓漱石便減少了親自去行善的次數,他與權貴遊玩,相應的權貴們會去行善積德,而浣娘也減少了憂心,對桓漱石來說一箭雙鵰,再好不過。
很長一段時間內桓漱石都以為是郡守喜愛自己的笛聲,直到某天他才突然想明白,是南兗州刺史臨行前對郡守的囑託,希望郡守能好好照顧桓漱石。
正如浣娘所說,喜歡是一種責任。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桓漱石從來就不是什麼氣運之子,不會一直被幸福光顧。
大明三年,宗室相爭,孝武帝先將劉誕外放徐州,後將其調至南兗州,坐鎮廣陵。
劉誕有異心,修治城隍,聚糧治仗,廣陵城裡哪個不被他強迫拉攏在一處?桓老爺幾乎要怕死了,劉誕之心路人皆知,可眼下逃也逃不了,桓老爺日日誦經,祈求大羅金仙保佑。
劉誕僭越覬覦皇位,可孝武帝亦是殘暴非常。
那年劉誕殺了兗州刺史,以廣陵為據點宣佈叛亂,孝武帝命沈慶之率大軍攻破廣陵,依皇帝令大屠廣陵城。
城中男丁,見者皆斬,尤其劉誕一黨,女子則作軍賞,犒勞將士。
後左右相勸,孝武帝改令,不殺不及五尺之男兒,其餘如故。
那一夜官兵衝入廣陵城家家戶戶,見到男子,舉刀就砍,女子則被抓起來趕到城中空曠處。
浣娘得知這一訊息,霎時面白如紙,桓家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她一把抓住坐在屋裡等死的桓漱石,強行拖到自己房間,逼他換上女子的衣裙,浣娘抓起脂粉就往桓漱石臉上抹。
可桓漱石不願意,他已經知道他的命運了,他不過一死了之,死也與桓家其餘人一道,可浣娘要承受什麼,才最令他痛心。
“小娘,要麼你躲到衣櫃裡好麼?等官兵走了,你再逃跑。”
浣娘見桓漱石不配合,抬手就是一巴掌打扇在他臉上,直接將桓漱石扇蒙了。
浣娘流著淚道:
“你忘了我和你說過什麼了?你要會好好保護自己,眼下活下去最重要,你明白嗎?”
桓漱石看著浣孃的眼淚,終於崩潰大哭起來:
“小娘,小娘,我好害怕,為什麼要屠城?為什麼都得死?我們做錯了什麼?”
鎮定是裝的,桓漱石現在處於極度的惶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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