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萬水千山再聞君語(第1/3 頁)
天璣公主聞謝玿見黜,因愧怍,厚謝玿甚,親持資物登門謝罪。
才及階下,遇司業,司業問:“公主何來故?”天璣俱告之。司業面露愧色,固辭不受,但曰:“內子無知,累及旁人,斷不可受。”公主無奈,因辭去。
——《開平通鑑》
十月,宋益上表,自言愚鈍,難以勝任中書令一職,舉謝玿,帝漠置。
十一月,宋益上表,再舉謝玿。廷議之時,悉附議,帝無奈,復起謝玿。謝玿辭曰:“微臣不佞,難堪大任,望陛下再慮旁人。”
帝知其心有恚忿,下詔以慰之,才允。謝玿復為丞相,朝堂之上,或喜或憂。
——《廷說》
於是帝急宣天璣,嚴辭要求其勤遞書信。天璣一心偏向謝玿,故悖逆道:
“丞相忠心,日月可鑑,阿耶亦有知,廣聞親見,如此忠臣不見厚待,反而處處提防。此番做派,未免叫人寒心。”
帝既氣惱又無奈,質問天璣道:
“長公主之尊,尚且受其脅迫,其餘百姓宦官,又有誰能不順服?”
天璣啞然,帝語重心長道:
“嫄媗,你揹負的不只是丞相一家,更是莫氏天下,要知道冠以國姓,責任有多重。朕再也不想再出現一個常賊一個王賊了,臣子權高欺主,禍亂的是整個天下。”
“阿耶,您是在怕謝玿嗎?”
帝搖了搖頭,目光放得悠長:
“朕怕的不是他,而是握在他手中的權力。若真有一天,江山易主……”
帝適時止住話語,天璣已是垂下了頭。
帝心情愉悅起來,表情卻依舊凝重,他揮了揮手,讓天璣先退下了。
黃昏時刻,帝收到天璣的來信,靚麗的小楷寫下謝玿的近來動向。
帝望著手中的信,嘴角上揚。“適可而止”也是一門功夫,留足想象的空間,有時候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謝玿似乎也從長公主案中得到“教訓”,他出去應酬的次數多了,時間長了,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亦總有些衣著低調的生面孔求見,暗悄悄、急吼吼地被領入謝玿的書房,又不知幾時離開的。
天璣總覺得在其中聞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那是官場上的腐朽味。天璣有意在府中游走,欲探明真相。
同時在給帝的信中,天璣隱瞞了這件事,在未知全貌之前,她私心希望謝玿是好的。
直到天璣在府中撞見一個熟人,天璣才確定謝玿或許真有所謀劃。
府院之大,多有偏僻小徑,或是少有人息的庭園。
那是一條主人家鮮少涉足的小徑,設在後園,只有僕從從此過。天璣無意發現,便沿著這條路往下走。
天璣低著頭,緩步而行,險與匆匆走來之人迎面撞上,對方亦是一個急頓步,立馬拱手道歉:
“抱歉,是我衝撞了……”
待天璣將人看清,忽大驚道:
“少尹!你怎麼在這?”
鴻臚少卿左敬聞言身子抖了抖,抬頭看向天璣,面露難堪。故人重逢,他竟是連禮數也顧不上了。
說起來,兩人也有過一段情緣,不過是左敬那時正年少,去宮裡見姑姑,偶遇六公主,驚為天人,執意要娶六公主為妻,想方設法接近天璣。最後迫於幾方壓力,才不得不斷絕與天璣的聯絡。
去年三月,他迎娶了大都護府長史之女為妻,現如今那左閆氏已是五甲之身。
天璣見他這反應,忽而憶起那些年左敬對她的死纏爛打,自然有些尷尬,吶吶道:
“哦,我忘了你已不是少尹,而是鴻臚少卿了。”
“你這是……”
天璣目光示意他那身低調的行裝。
左敬解釋道:
“我與謝玄珒,也算是至交。”
“如此啊……我倒是未嘗聽他提起過。”
天璣說完這句話後,兩人便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尷尬。
左敬醞釀了一下,才開口問道:
“你……近來過得可好?”
話一出口,他猛然想起外頭盛傳相府一雙璧人,伉儷情深。不待天璣作答,他飛快地補充了一句“應是好的”,便朝天璣長作揖,道:
“謝……夫人,左某有事纏身,先行告退,願您時下順遂。”
說罷,左敬快步離去。
天璣站了許久,心情略微複雜。左敬也算是她的故交,或許他真心愛那閆門烈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