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必須爭必須搶(第1/2 頁)
壽春堂裡一片死寂。
馮老太太坐在上首,胸膛起伏不住喘著大氣。馮愈的鬍子燒沒了。頭髮燒至齊肩。綰不成髮髻,用頭繩束在腦後。臉上上了燙傷膏,鋥光瓦亮更像是個剛出鍋的滷豬頭。
“把這個髒東西帶回來作甚?”馮老太太憤憤瞪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娘子。
“她、她叫娟娘。”馮愈吸了幾口濃煙,嗓音嘶啞,“不是髒東西。”
聞言,馮老太太氣得倒仰。
韓氏捏著帕子默默垂淚。紀氏兩手捧著平坦的小腹,恨不能一口活吞了娟娘。
明珠站在馮愈身側,怯生生的開口道:“祖母容稟。不帶回來不成的啊。《輕舟小報》的訪事在那問東問西,要是把她撇下,誰知道會不會胡亂攀咬?倘若父親受她連累,豈不是得不償失?”
馮老太太心裡那口氣稍稍順了點,“你說的對。”扭臉看向馮愈,“到底怎麼回事?”手指著娟娘,“她是打哪來的?你又為何會燒成這副模樣?”
“她……”馮愈嘴唇在動了動,欲言又止。
明珠低聲提醒,“父親,事已至此,您還有什麼可隱瞞的?說清楚,說明白,也讓祖母消消氣。”
直到這會兒,馮愈仍然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娟娘和甜水井衚衕的那個宅子,是與他交好的木商老曾送的。
算起來,差不多有大半年光景。早在慶和帝想要修建瑤臺之前。所以,馮愈已經選定老曾供應木材。但等適當的時候報上去。
至於為何著火……
馮愈搖頭輕嘆,“意外啊,都是意外!”
老曾送他二兩金絲煙並一支金煙桿。他放到甜水井衚衕。今兒想著拿出來嚐嚐,哪成想點菸點到鬍子上去了。把他嚇的手忙腳亂,隨手拿起手邊的巾子撲火,可這火越撲越旺,就連屋子也跟著燒起來。
明珠在心裡給莫管事豎起大拇指。這把火放的恰到好處,不多不少。回頭她得好好誇一誇老莫。
馮老太太聽罷,輕抬下頜,指了指娟娘,“與她無關?”
“無關。”馮愈挺起腰桿,“當時娟娘正在給我準備飯菜。”
娟娘仰起頭,滿目含情的望著馮愈。馮愈回給她一個“天塌下來有我頂著”的眼神。
馮老太太不是傻子。眼見得馮愈一心護著娟娘,心知問是問不出什麼來的。
“那她……你想如何處置?”馮老太太瞟了眼韓氏,又看看紀姨娘,“既然進了府,就不好再送出去。”
紀姨娘猛地抬起頭,與馮老太太目光相觸的剎那,緩緩垂下頭。她沒有資格說不。甚至就連韓氏也不能違逆馮老太太的意思。
然而,馮愈卻說,“不行!娟娘不能留下。”
倘若納了娟娘,辛苦積攢的好名聲,豈不是一朝盡喪?
不行,絕對不行!
娟娘無聲垂淚。
明珠輕輕搖頭,微微蹙眉,“《輕舟小報》的訪事一個個虎視眈眈。您把娟娘放外邊,更讓人擔心。”
又是《輕舟小報》,煩死了!
馮愈唇角抿成一字。
馮老太太瞥了眼馮愈,轉而看向韓氏,“你的意思呢?”
韓氏略作思量,對馮愈道:“老爺納了娟娘就是。我看她也是好生養的。興許用不了多久,府裡又能添丁。”
紀姨娘低頭看著自己尚未顯懷的肚子,眼眶微微泛紅。
馮愈不置可否,悶悶“嗯”了聲。
韓氏想了想,繼續說道:“雅園寬敞闊亮,讓娟娘住過去。正好跟紀姨娘做個伴。”
紀姨娘一聽就惱了,“她怎麼能……”話未說完,感受到明珠向她投來的冰冷似刀的目光,紀姨娘嚮明珠看過去,明珠面沉似水,眼神中充滿警告。她立刻想起明珠說過的,她就是個解悶的玩意兒。氣焰頓時矮了半截。嘴唇囁嚅數次,餘下的話最終硬生生咽回去。
見她乖覺,明珠彎起唇角,對韓氏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
候在門外的馮琪,好似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祖母質執意不放她進去,說是有些話未出閣的姑娘聽不得。
為什麼馮明珠能聽?
馮琪怨氣滿腹無處撒,手指用力絞弄帕子。她不但對馮老太太有怨,對馮愈也有。頭髮鬍子都燒沒了,居然顧不得請大夫。非得帶著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一起來到壽春堂。
大太太和馮明珠對此諱莫如深也就罷了。馮茉也跟鋸了嘴的葫蘆似的,半點口風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