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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一下。”于思煜又將手機收了回來，摁下接通鍵和擴音。

“喂，是小李嗎？”對面傳來了一個很陌生女士的聲音。

李之洲並沒有停下手上的工作，但是為了避免被對方聽出自己的一心兩用，他還是很禮貌地答了一聲：“是我。您好。”

“你好，我是你房子的買主。不好意思打擾了。其實是這樣的，有一位女士到房子這邊來找你。我其實一開始已經拒絕她說不知道你的聯絡方式，但是她總來，已經影響到我們的正常生活了。所以我問中介要了你的聯絡方式，希望你能處理一下這個事情。她現在又來了。你看……你要不要過來一趟？”

“她有說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倒是沒有。但是，她說她姓董。”

李之洲手上的動作倏地停住了。

房間裡猛地打進了一道白光，于思煜下意識地轉頭向窗戶望去。他看到窗外枝葉在一片昏暗中被風颳得瘋狂亂晃。

轟隆。一聲巨響。

來自歲月深處的遠雷，終究還是殷殷動地地滾過來了。

【作者有話說】

給大家概括一下:do了一整天。

刷到最後的副本了。

明天見！

背影

在結束通話電話後的第一時間于思煜就給林毓發了資訊，詢問董瀅是不是家裡遭遇了什麼變故。

幫助董瀅打離婚官司的律師這些年一直與她保持著一定的私交。都是一個圈子的人，林毓自然也認識那位律師。所以于思煜偶爾也會聽到林毓說上一嘴董瀅的事情。

聽說她離婚後終於沒有再遇人不淑，結識了個老實巴交的男人迅速結了婚，第二年生了個女兒。兩口子一起經營著一個小飯店，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但比起她從前居無定所的打工生活，這次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當時于思煜還嘲笑林毓，問她好端端地打聽這些做什麼。

“想把她兒子搶過來啊。”林毓用了開玩笑的語氣說著，“她現在有新孩子了，這不是好機會麼？”

籠罩在暴雨中的老城區讓人看不清晰。

筒子樓破敗的牆體和生鏽的窗都被掩埋在了黑夜裡，只有一點被雨水沁得模糊的燈光，遙遠地掛在雨幕的另一邊，微弱得甚至都談不上聊勝於無。

他們一塊坐地鐵過來的，一人撐著一把傘，一前一後地走進了筒子樓裡。

李之洲一路無話。他緊緊咬著牙，下頜角緊繃成了一條銳利的線。走進樓梯間時他低了低頭收起雨傘，然後無言地轉身向外看了一會兒。目之所及皆是濃得水都化不開的黑，偶爾會有白光一閃，對面高低不齊的筒子樓被照亮了瞬間後，又墜入黑沉沉的夜。

李之洲緩慢地吸了口氣，扭頭走上階梯。上到二樓，轉彎，拐出樓梯。于思煜跟在他後面，然後在李之洲拐出樓梯時停住了腳，識趣地留在了樓梯間裡。

李之洲一抬眼便看到母親站在長長的走廊盡頭。她背對著他，正往窗外看著。

撲面而來的是鐫刻在記憶裡的似曾相識。

她為他做飯時，她躲在房間裡哭泣時，她走向別的男人的懷抱時，留給他的都是這樣的背影。

這個背影無數次出現在李之洲的夢裡，填補著他失眠的空隙。哪怕只是很短很淺的睡眠，也會夢到她。

只是這一次母親沒有穿喜歡的花裙子，而是一身素淨的棕色連衣裙。

閃電猝不及防地打進破爛不堪的走廊，她站在昏暗的燈光下，像是陰魂不散的鬼。

聽到了腳步聲，董瀅緩緩地轉過身。她看起來比起八年前又老了一些，然而舉手投足間依舊藏著一絲美人的餘韻。

她臉上最先出現的表情是不可思議和欣喜若狂，但很快她嘴邊的笑容便開始尷尬了起來。

“小洲。”她嘗試著喚了一聲他的小名，就如多年前一樣。她努力維持著笑，聲音聽起來有些哆嗦。

“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李之洲像是沒有聽到似的，從他嗓子裡滾出來的字句又硬又冷，沒有語氣，更沒有感情。

董瀅愣了愣，她就像是看到了美杜莎的眼，臉上的笑容變得像石頭般僵硬，緊接著一點點地碎掉了。

她嘴唇抖得更厲害了些，“小洲……我……”

“您要是沒有什麼事，不要來打擾別人的生活。這個房子已經賣掉了。”

董瀅聽到這句話後有點著急，她上前了一步，接著他的話很快地問道：“那你的新家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