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勺子(第3/7 頁)
評者不該作出任何回擊,否則他們將會見識到這一行為的危險性,吳底吳的粉絲們會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這一行為之中潛藏著的危險性,吳底吳的粉絲們通常認為,這種行為是足夠叛逆且有個性的,他們不必為這種行為作解釋或尋找足夠有說服力的註腳,因為他們足夠潮流,因此可以拋開邏輯。
儘管齊曉目對我們說了這些話,但我們實在不得不抱著充沛的動力懷疑他的這番話,因為我們誰都沒聽說過吳底吳這樣一個網名或名字,這更像是齊曉目為了博取我們本就脆弱的同情而隨口編造出來的網名——儘管彈頭向我們保證齊曉目所說的話具備一定的可信度,因為他認識這位名叫吳底吳的學者。但是,我們從來就不相信彈頭對此所作出的任何保證——他總會抓住每一個常人難以發覺的機會來突顯出自己優越的交際能力,不管你向他提出什麼人的名字,彈頭總會一邊摸摸自己那張長滿鬍子的臉——他臉上的每個縫隙裡都長著鬍子,他眉毛上的鬍子甚至和下巴上的一樣多——一邊大搖大擺地說自己和這個人交情深厚。儘管這個名字很可能是你臨時編造出來的,但倘若你向彈頭指出了這件事,他會立馬告訴你,他的確認識一位擁有這個名字的朋友,每個到他這兒來找他的顧客都知道他在信口胡說,但他總是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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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們像捧著孩子們家庭作業的目光敏銳的父母那樣立刻就指出了這件事——也許吳底吳只是個被齊曉目用於行騙的粗劣藉口,即使真有這麼個人坑害了齊曉目,那多半也是因為齊曉目想賴掉他應當支付給吳底吳的那筆錢。可我們的訓誡大概沒能溜進我們那個痴傻孩子滯澀的耳朵裡,彈頭篤定的聲音告訴我們,只有他能和齊曉目交流,因為只有他掌握了這一訣竅,而且他絕不會和別人——尤其是他的顧客慷慨地分享這一秘訣,彈頭對慷慨以及它的同義詞過敏,他對它們這個不斷散發光芒的潔淨大家族大感噁心。不過,我在私下裡聽說過有關這一技巧的不太可靠的小道訊息,彈頭從他的朋友那裡學到了這門技術,他來自於某個全身心地研究導致齊曉目變成如今這副樣子的美妙現象的團體。直到現在,我仍舊沒能把彈頭的來歷查探清楚,當然,我也不必特意去那麼做。如今,我幾乎忘掉了齊曉目這樣一個人,忘掉了彈頭和他的獨門技藝,我甚至忘掉了屬於當時的我的那個在今天看起來有些難以理解的陌生、可愛、令我有些欣慰的動機——我們為什麼要把齊曉目帶到彈頭那裡去?也許那時候的我們只是想把他賣掉,這個略顯歹毒但又不失安慰意味的念頭曾經在我眼前閃現了片刻,但對我來說更有說服力的是——我們那時候只是想幫幫這個看起來走投無路的可憐人,他投身其中的這一惡劣境況幾乎讓我們自己的雙腿也開始變得顫抖無力起來。不過,隨著我們的相處,我們發現這一切對他本人來說也許並不能算得上什麼難以接受的末日與災難,大概是出於這個原因,也可能是由於我們虛偽且有限的善意已經在這個蠢笨的拖油瓶身上耗盡了自己的情緒,我們最終決定把齊曉目交給彈頭——也許他立馬就在這個決定成立之後死在了彈頭的某個閃著金幣光澤的主意下面,也許他現在還活著,不過我們當然不可能再見面,我自始至終都沒能明白自己是否能在吳底吳和齊曉目編造出來的虛假的影像當中寫上一個工整的等號,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把如此大規模的執著的心力一門心思地傾瀉到這樣一個恐怕並不存在的形象身上,如果齊曉目還活著,彈頭會怎樣對待他呢?我幾乎能想象得出彈頭現在的樣子——他總是那樣,以改變為恥,他穿著一件皺巴巴的花襯衫,一面躺在被放平了的工作椅上,一面透過被擦試過的玻璃盯著對面那棟寫字樓窗戶裡某些不斷遊移的影像,他把自己那隻像剛從洗衣盆裡冒出來的肥皂泡沫一樣白淨的手掌擱在自己的胸口那兒,隔著襯衫的紋理靜靜地感受自己平穩的呼吸聲和富有節奏感的心跳,對他來說,要想找到和這件襯衫配合足夠默契的褲子是件幾乎無法解決的難事,他在辦公室角落裡的那扇落地鏡前嘗試了幾十種不同的選擇,但那些選項裡沒有一個能在他這兒得到它們應有的分數。彈頭在椅子上翻了個身,把兩條腿擠在一起用以感受現在這條短褲的質感,它就和它的同類一樣讓他厭煩,唯一例外的是一條穿在他的一名顧客身上的褲子,它簡直是這件襯衫的孿生姐妹或兄弟,彈頭一眼就盯上了它,接著盯上了它的主人,那條褲子帶來的波濤在彈頭佈滿形形色色海洋垃圾的海岸邊瘋狂地迴盪,在見到那條褲子之後,他立馬決定要幹掉這位客人,在這之前他還從來沒讓這樣的想法騎在他的脖子上大吼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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