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街頭流鶯(第1/2 頁)

除夕的夜晚，城市的喧囂被一層薄薄的冷意包裹，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徒留幾分落寞。程宇拖著如灌了鉛般沉重的雙腿，從地鐵口緩緩走出，一整天的奔波求職讓他身心俱疲。他的身影在昏黃的路燈下被拉得長長的，孤獨而又蕭索，像是一幅色調灰暗的油畫。

路過王總那辦手機卡的店面時，王總正站在門口，手裡夾著根菸，煙霧在他面前繚繞升騰，模糊了他那張寫滿滄桑的臉。見到程宇，王總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嘴角扯出一個略帶苦澀的笑容：“小程啊，這麼晚才回，這年過得可真不容易。”程宇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回應：“是啊，王總，您這還守著店呢。”話語間，透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

程宇剛轉過街角，一個身材矮胖、滿臉橫肉的男人如同鬼魅般冒了出來，一下子擋在他身前。那胖子身上散發著一股濃烈的劣質香水味，混合著菸酒氣息，令人作嘔。他堆起一臉諂媚的笑，眼睛卻透著精明與狡黠，湊近程宇輕聲問道：“兄弟，要不要妹子陪陪？長夜漫漫，解解乏呀。”一邊說，一邊用胳膊碰了碰程宇，眼神裡滿是暗示。

程宇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瞬間佈滿驚愕與厭惡，他用力地擺手，聲音因緊張而有些發顫：“不用不用，你別亂來啊！”那胖子卻不死心，依舊糾纏：“兄弟，別這麼古板嘛，大家都成年人了，現在生活壓力這麼大，找點樂子放鬆放鬆。”程宇瞪大了眼睛，直視著胖子，憤怒地吼道：“你這是違法的事兒，我可不敢沾邊！”說罷，他側身繞過胖子，加快腳步匆匆離去，心臟還在胸腔裡劇烈跳動，像是要撞破胸膛。

程宇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他的腳步下意識地慢了下來，心中五味雜陳。回想起剛剛那一幕，不禁感嘆：“這都什麼年頭了，怎麼還有人幹這種勾當。”他抬頭望向夜空，城市的燈光將天空映得灰濛濛的，不見一顆星星。“想想這十多年，掃黃力度多大啊，那些流鶯少了好多，社會風氣清正了不少，大家都奔著好日子去。”程宇喃喃自語，聲音消散在冷風中。“可誰能料到，疫情這幾年折騰下來，好多人的生活都被攪得支離破碎，又有人走上這條歪路，唉，大家都太不容易了……”他的眼神裡滿是悲憫，為那些迷失的人，也為這艱難的世道。

不知不覺，程宇走到了王總店鋪的對面，那裡幾家按摩店的招牌閃爍著曖昧的霓虹燈光，在這除夕夜裡顯得格外扎眼。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裡面幾個穿著暴露的女子無精打采地坐著，眼神空洞地望著門外，偶爾有一兩個客人進出，她們才強打起精神，擠出職業化的笑容。程宇駐足凝望，心中泛起一陣酸澀。他想起曾經在這裡遇到的一個年輕女孩，那女孩看著不過二十出頭，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卻濃妝豔抹，在店裡強顏歡笑。有一次程宇路過，聽到女孩在和同伴小聲抱怨：“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要不是家裡實在揭不開鍋，誰願意幹這個……”那一刻，程宇的心像是被重錘擊中，他深知，這些女孩背後或許都有著各自的無奈與辛酸。

程宇輕嘆一聲，繼續往家走去。一路上，寒風如刀，割在臉上生疼，可他卻仿若未覺。回到那狹小昏暗的出租屋，他連燈都沒開，徑直走到床邊，一頭栽倒在床上。彈簧床發出“嘎吱”一聲悶響，像是在訴說著疲憊。程宇睜大眼睛，望著天花板上那因漏水而斑駁的水漬，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剛剛街頭的一幕幕：王總那欲言又止的滄桑面容、胖子令人作嘔的提議、按摩店裡女孩們空洞的眼神……這些畫面交織在一起，如同一團亂麻，緊緊纏繞著他的心。

他翻了個身，從枕頭下摸出手機，螢幕亮起的微光刺得他眼睛一眯。解鎖螢幕，通訊錄裡寥寥無幾的聯絡人映入眼簾，他手指滑動，停留在母親的號碼上，卻久久沒有按下撥號鍵。他知道，電話那頭的母親一定在盼著他回家過年，盼著他能帶來好訊息，可如今的他，一事無成，連自己的溫飽都成問題，又有何顏面面對家人的期盼？程宇的眼眶漸漸溼潤，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浸溼了枕頭。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傳來零星的鞭炮聲，程宇知道，新年的鐘聲即將敲響。他坐起身，用手背抹了一把臉，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把所有的悲傷與疲憊都吸入肺腑，再徹底排出體外。“不能就這麼消沉下去，”他對著黑暗中的自己低語，“生活再難，也得咬著牙往前走。”這一刻，他的眼神裡有了一絲決絕，像是在黑暗中尋找到了一絲微光，儘管微弱，卻足以支撐他繼續前行。

程宇起身走到窗前，推開那扇破舊的窗戶，冷風裹挾著新年的氣息撲面而來。遠處，煙花開始在夜空中綻放，五彩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