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草木有心(第1/2 頁)

秋雨瀟瀟。

雨點落在一片茂密的樹林間，敲出簌簌輕音。這片樹林幾里之外，一家家屋舍逐漸點起燈火，清涼的秋夜再度降臨灼州大地。

“淅淅瀝瀝……咔，嚓！”

林間的雨聲中摻雜進一聲突兀的脆響，半截樹枝隨雨絲一同落地。無人注意的角落裡，一棵楊樹擺動了幾下，方才那半截樹枝折斷的地方發出微弱的光芒，隨光芒鑽出枝幹的，竟是一條人的手臂。

“終於！”

樹幹中傳出一聲歡呼，很快卻又壓抑了下去。

“樂思蜀啊樂思蜀，千萬別得意忘形。這裡不是現世，被極端人族修道者聽到可能會丟掉小命。”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還在現世，我現在壓根不可能在樹裡。”

“算了，在哪裡無所謂的，先試試化成人形的法子再說。”

短暫的自言自語後，自稱為“樂思蜀”的楊樹暫時沉默了下去，那條手臂在風雨中揮了兩揮，眨眼間便隱沒不見。

雨越下越大，不時有淡淡的光芒和奇異的聲響從樹林中傳出，好在無人留意。

“倏！”

數丈高的楊樹在風雨中拔地而起，原本交錯纏繞的樹根在一道光芒閃爍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沾滿泥土的人的雙腿。

“不錯不錯。”

樹幹裡的樂思蜀又稱讚了自己一句，那足有一人高的雙腿在地上踱了幾步，又化回樹根扎進地裡。

“啪嗒。”

“譁！”

“刷！”

或輕或重，或急或緩的聲音從那棵楊樹身上不斷傳出，光芒在雨幕中閃爍不停。樹幹上生出雙臂、雙腿；樹葉化為數十隻舒展的手掌；樹枝變為不同顏色，但總是茂密的長髮；以及伴隨著不同變化出現的，是那道始終輕快的，來自樂思蜀的聲音。

“再試今天最後一次。”

樂思蜀晃了晃枝葉，輕聲說道。一道微光從楊樹的樹根處蜿蜒而出，順著樹幹一路向上蔓延散發，最終將整棵大樹籠罩在下。風雨不歇，灑落的雨滴卻始終無法穿透微弱的光芒。

光芒之中，那棵楊樹的枝幹忽而矮了下去。樹葉和枝條輕柔地搖擺了片刻，垂落在樹幹兩側，樹根再度從泥土中脫離，與它遙遙相對的樹冠向後舒展，逐漸化作黑色的長髮。

一位身著月白色長衫的女子逐漸取代了楊樹，屹立在光芒之中。她垂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過了許久才發出一陣暢快的笑聲。

“二十多天沒做人，都有點不習慣了。”

她帶著笑調侃著自己，隨後高舉起雙手，迎接著從高空墜下的雨水。

二十多天前，她還是一名自在悠遊的文物修復師，日常就是與古物為伴，替那些成百上千年前留下的老傢伙們修修補補。多年的修復生涯讓她養成一個好習慣，每當修復好一件破損嚴重的文物後，她就會獎勵自己，到一片足夠遼闊寬廣的遊戲世界裡痛快玩上十幾天。

這次她選中的是一款名為《凡塵群俠傳》的仙俠遊戲。

這名為凡塵的仙俠大世界由女媧神一手開創。媧神孕育出有情眾生，還將修道之法傳給自己創出的各類生命。創世及傳道後疲憊不已的媧神枕石小憩，就此化作巍巍神山。

媧神長眠後千年間，人族、妖族及二族混血的懷族成為她造物中最具靈明、繁衍最興盛的三族，人們繼續修習道法，從天地永珍中廣泛地汲取靈力化為己用。

福兮禍所依，關於修道的分歧引發了三族之間的爭端。其中又以人妖兩族之間的摩擦最多，經過一次次大小戰爭，三族之間仇恨漸深。一股邪惡的勢力在戰爭中崛起，後人將它們稱為邪修，這些邪修創立了自己的國度，即為魔界。

距今約六百年前，魔界眾邪修大肆吞噬天地靈力，竟喚醒一條沉睡千年的妖龍。眼見山河破碎哀鴻遍野，三族修道者只得摒棄前嫌，聯手對抗來勢洶洶的妖龍與魔界眾人。

經過數十年的血戰，初代魔宗伏誅，妖龍亦被幾位修為已臻化境的高手封印，但此前留在各族之間的嫌隙仍在。

妖族各部在戰後率民離開，定居在距離人族數千裡之外的地域。人族原有的國家四分五裂，戰後數百年間，並立的六大宗門，以及數十個較小的修道門派取代了它。

懷族人依然留守在媧神山下，懷想著三族和睦相處的上古歲月。魔界尚有一息尚存，它們總能找到新的首領，在江湖上掀起一番新的腥風血雨。

樂思蜀進入遊戲時，先看到的是一間破敗寒酸的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