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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穿行於孤山荒嶺間。
此時一彎寒瘦孤月懸於冷松枝椏。
幾豆寒燈撲朔,偶有虎嘯狼吟,隱約從密林中傳出。
人與孤魂,皆不得往生。
眾人來到一處河灘前,才堪堪將歇。
距離最近的驛站還有十七八里路,今晚只能露宿荒野,押差們心情煩躁,說話的語氣也暴躁至極。
“點卯了!快些!走最後的明日穿紅繡鞋走一日!”
聽到這句不耐煩的嘶喊,正蜷縮在火堆邊的簡瑤就像聽到緊箍咒,嚇得站起身,與孃親吳氏心急如焚,往一射之地的河灘疾行。
若早晚點卯之時,押差喚三聲還沒站在隊伍前回應,就得挨頓狠鞭子。
她真是被打怕了,一聽到點卯,後背就下意識隱隱作痛。
母女二人緊趕慢趕,來到點卯處集合,正好輪到她點卯,她氣喘吁吁,暗暗鬆口氣。
“六號,六號在何處?六號!”
押差粗曠的聲音幾乎不耐的嘶吼。
“在,到,在這,這這這!”
“陳官爺,六號在這,我娘七號,我們都在這。”
押差將母女二人脖子上的枷鎖解開,但腳上的鐐銬卻沒有解開。
柔弱的女犯在吃飯的間隙,被允許解下脖頸上的枷鎖。
但男犯則需十二個時辰以枷鎖束縛,即便是去大小解,也是兩人同往。互相幫著解褲帶擦屁股。
簡瑤呼吸急促,等不及氣喘勻,就焦急捲起孃親的左手袖子,同時也匆匆挽起自己的左手袖子。
她的左手腕以上到手肘以下的肌膚,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滿文和漢文,以及好幾個紅戳印章。
皮肉上刺青的內容包括她入獄的時間,名字,罪行和一串看不懂的編號,路過關隘的蓋戳,以示羞辱和警示。
《大清律》對刺配的重犯有著明確的要求:刺臂在腕之上、肘之下;刺面在鬢之下、頰之上。大小為方一寸五分;書闊一分半。罪名與發配地名分刺左右兩頰。
滿漢一家簡直就是滿清最大的謊言。
同樣都是重罪流放,滿人輕囚不刺,重囚只需要刺臂,而漢人一律刺面。
清代刺配的囚犯更是慘絕人寰,刺配都要刺兩遍,一遍是滿文,一遍是漢文。
除非連皮帶肉的割下整塊被刺青的肌膚,否則這些恥辱的文字,將一輩子烙印在她身上,永遠無法抹去。
按理說原主是外室所出的女兒,壓根不該遭此橫禍。
沒想到一場江南私鹽案,不僅讓原主的便宜爹死在大牢,更是將原主爹處心積慮金屋藏嬌十幾年的外室一併翻出來。
簡瑤冷笑,如今這慘景還得感謝嫡母崔氏。
簡瑤母女二人與二叔一家本不需流放。
奈何惡毒嫡母竟趁亂在他爹出事的第一時間,將母女二人的名字強行寫進族譜。
嫡母本意是想讓外室不得好死,卻不成想,牽扯出簡瑤母親吳氏逆黨遠親的身份,陰差陽錯,讓簡家罪加一等,流放寧古塔,永世不得入關。
簡瑤母女二人更是因與吳三桂逆黨有關聯,被刺配寧古塔,予披甲人為奴。
而簡家其他人,則只是流放到寧古塔為流人,給官莊開荒而已。
託原主作古多年的老祖母是滿人的福,簡家人勉強算半個滿人。
簡家從刺面改成刺手臂,否則若是黥面,此生都無顏面見人。
流放寧古塔,對清朝人來說,是最惡毒的詛咒。
寧古塔四季重冰積雪,簡直苦不堪言,許多人聽到要發配寧古塔,寧願一死。
大清入關之後,在寧古塔設立寧古塔將軍統轄披甲人,世代駐守邊疆苦寒之地。
披甲人大多祖上是被大清打敗的部族降臣後代,愛新覺羅一族不放心將這些人帶入關內,就讓他們世代鎮守極北苦寒之地。
這些披甲人世代苦守在荒無人煙的邊陲,不得入關內享受歌舞昇平,本就戾氣重。
為安撫情緒不穩定的披甲人,朝廷時常會送罪犯前往寧古塔,給披甲人當奴隸驅使洩慾。
寧古塔更設定官妓給留守的披甲人消遣,給披甲人當奴隸的女犯又能有什麼下場?
自然只能成為千人騎萬人枕的官妓,淪為披甲人的性.奴。
簡瑤很清楚自己的下場,而她正在奔赴必死的結局。
她正暗自傷感,倏地,她的手腕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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