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第3/4 頁)
真實的母親。
咚。
那顆始終懸在半空中的心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一聲長長的嘆息從靈魂深處湧來,疲憊而又滿足。
看哪,這就是他的錨點,這就是他的故鄉。
危越的眼睛驀地紅了。
這個從醒來後一直很平靜的年輕男人終於流露出了幾乎要被他埋葬的脆弱,淡色的嘴唇顫抖著,好一會兒,他才喉嚨裡擠出一句話來:“……媽媽。”
聲音沙啞,委屈得讓聽到這一聲呼喚的人都跟著難受起來了。
賀婷芳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兩行淚水止不住地從通紅的眼眶裡滾落下來,她向輪椅上消瘦蒼白的兒子伸出手,步履蹣跚地附身抱住了這個差點兒就要永遠離開她的孩子。
“越、越越啊!”
母親緊緊抱住她失而復得的孩子,當場泣不成聲。
只有老天爺知道,當她接到療養院打來的電話,得知兒子醒來的那一瞬間,她有多麼高興。
在半個月前,醫生曾告訴她,如果今年她的越越還沒有甦醒的徵兆,那麼……他就是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
衰竭至腦死亡啊……
這讓賀婷芳如何能接受得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不僅傷害了她的孩子,還在折磨著她這個做母親的人。
賀婷芳無數次自責,如果那一天她沒有讓她的孩子答應公司突然的指派,和他那個老闆去出差應酬,她的孩子是不是就不會出事?
明明……明明越越那天是不想去的……
他說了他不想加班的……
強烈的自責幾乎要將這個痛苦的母親淹沒。
如果她的孩子真的再也醒不過來,有一天,她或許會跟著她的孩子一起去死。
這大半年裡,賀婷芳什麼辦法都試過了,就連她從前不信的神佛她也去求去拜了。只要能讓她的孩子醒過來,她什麼都願意去做,哪怕是用她的命來換!
幸好,幸好老天爺可憐他們母子,她的越越終於醒了!
危越蜷縮著身體,將臉埋在媽媽瘦弱的肩頭,淚腺像失了控似的,不停地往外淌水,深色的大衣很快溼了一大塊。
他竟然在哭。
……他竟然還會哭。
還哭得像是壞了一樣。
青年一邊覺得丟人,一邊又收不住一個勁兒往外淌的淚水。
母子倆就這麼緊緊抱著對方,兩個都像是要把這段時間裡的難過、痛苦和驚惶全都順著淚水發洩出來,這可把幫忙推輪椅的護士急壞了。
她嘴笨,又感性,勸著勸著,她也跟著熱淚盈眶起來,由衷地為這對幸運的母子感到開心。
他們療養院裡不止一個植物人病人,最早的一個聽說五六年前就送進來了,但直到今天,醒來的也只有危先生這麼一個。
人世間最大的喜事,不就是闔家團圓,能求得一家平安嗎。
……
最後,還是賀婷芳先止住了,她後知後覺地發現了這裡還有一個小輩。
護士笑著給她遞了一張手帕,說了幾句安慰恭喜的話,端著一張笑盈盈的臉走了,很是貼心地將病房留給了這對母子。
賀婷芳擦完眼淚,也要幫危越擦擦。
危越紅著耳朵搖了搖頭,袖子一抹,全擦乾淨了。
他重又坐回了病床上,一雙沉沉的黑眸一錯不錯地看著坐在他床邊,微啞著聲音同他說這大半年裡的事的媽媽。
賀婷芳自然是挑著說的,和她的兩個孩子一樣,報喜不報憂。
危越安靜又專注地聽著。
媽媽的聲音和這些事在他聽來就像是天籟一般,怎麼都聽不夠。
等媽媽慢慢停住,他才問:“媽媽,姐姐還好嗎?”
危越還有一個姐姐,叫危溪,比他大三歲,剛畢業就成了家。夫妻兩個長跑四年終成眷屬,婚後很快就有了一個女兒,如珠如寶,取名叫唯一,小名叫圓圓,取團圓的意思。
這些他都還記得,只是……他不太記得他姐夫的模樣了,只依稀記得姐夫好像是出事了。
賀婷芳拍了拍他的手背,說:“溪溪挺好的,圓圓也好。我在路上給溪溪打過電話了,她下午下班了就會過來……放心,我們這大半年沒吃苦,就是很擔心你……”
說著,她用手帕按了按眼角,眼眶又紅了。
危越連忙安慰她:“媽媽,我已經醒了,醫生說只要好好復健,我很快就能出院了……你別哭啊,你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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