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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風裡的暖意漸強。即便是在雷城這樣的北方海濱城市,夏日的腳步也在遲緩的緊靠。河岸柳枝早已抽發的茂密,海棠和玉蘭過了時節,只剩下枝椏間的幾朵晚蕊和遍地的落英證明他們不久前的繁盛。現在是石楠花的天下了,他們配合暖風肆意開放著,空氣中氤氳著濃烈的氣味。
今天是五一長假的第二天,和遊人接踵的海濱旅遊區不同,章莊河這樣的城中村片區,來遊玩的多半是住在周圍的居民。“河堤上釣魚的這些人,基本都是老戶了,周圍有什麼事都可以找他們打聽,但要注意時機,別把他們的大魚嚇走了,這些人眼裡沒什麼比魚更重要了。你要是給他們把魚驚走了,他們可難纏的狠,上個月有兩個老頭為了搶釣位把頭都給幹破了”。張萬鈞邊走在前面邊說道。
跟在他後面的是派出所裡新來的實習學警趙天楊。和張萬鈞這樣社會招考上來的“泥腿子”不同,趙天楊是首都警官大學的在讀警校生,實習安排在了章莊河派出所。因為所裡的其他警長都是拖家帶口的“老人”,只有張萬鈞這種工作三年的“夾生肉”常待所裡,自然也就成了趙天楊的師傅。
“天楊,你這實習籤可抽的不好,你要是分到海邊去,執勤的時候還能跟著去景點轉轉,陽光、沙灘、泳裝美女,在我這兒天天打交道的除了村裡的老頭、老太太,就是農民工了,連個美女都瞅不著。”
“沒事,師傅,其實在哪都能鍛鍊到的。我感覺咱們派出所的工作雖然瑣碎,但比我們學校裡上課更有意思。”
“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等你在派出所裡干時間久了,就會追憶在學習裡無憂無慮的時光了。”張萬鈞搖搖頭說道。
趙天楊點了點,接著說道“不過師傅,要說美女也不是沒有啊,咱們昨天吃飯的川菜館老闆娘不久挺靚的。”
“嚯,你小子年紀不大,賊心倒是不小啊。那小麗姐可是咱中莊一枝花,但她那朝天椒的脾氣,一般人可無福消受,你可別被她盯上,我聽說她最近忙著給她表妹介紹物件呢,說不定就把你這個闊少選中了。誒,你看那邊,河心洲穿黃衫的那個怎麼樣?能打幾分?”
趙天楊順著張萬鈞的視線看過去,河道沙洲的葦蕩裡,一個穿鵝黃短衫和亞麻長褲的女子正報臂站在灘邊,頭上隨意的挽了個丸子頭,高鼻樑,大眼睛,膚色白皙,身材修長。
“9分,是個美女。”
“可惜,已經是孩子她媽了,8分吧”張萬鈞看到女子旁邊,一個穿牛仔揹帶褲的小姑娘,蹲在灘頭,旁邊放著一個小紅桶,像是在抓小魚、河蟹。
“那也依舊是個美女”天楊答道。
女子似乎注意到了堤岸上兩名年輕警官的視線,手背遮陽向上看到,張萬鈞沒有躲避,直接對上了她的視線,旋即喊道“同志~~注意安全,看好孩子”,女子頷首看回孩子。
張萬鈞回過頭去向趙天楊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天楊回應一個學到了的表情。
兩人繼續順著堤岸巡邏,期間張萬鈞又給天楊講了講檢查農民工暫住證時的注意事項,快到西莊橋的時候,看到一群人聚在河岸邊。張萬鈞便帶著天楊走了過去。
“咦,這是撈著什麼好東西了吧”七八個人把中間持竿收線的釣者層層圍住。釣者正屏氣凝神,看得出魚竿上掛住的大魚份量不小,已經把竿頭壓彎,但不知為何水面始終不見掙扎的湧波,只有繃直的魚線從水面下射出。釣者繼續收線,黝黑的手背因為用力漲紅,而掌心已經攥的發白,眾人都隨著他屏氣注視著水面,生怕錯過了大魚出水時畫面。
忽然,一個不圓不方的“觸角”被拽出水面,緊隨而出的是一個紫色的行李箱。
眾人正準備將箱子拖上來,而一股惡寒已經爬上張萬鈞的後背,他讓天楊趕緊給所裡打電話,自己則跑到最前面一把奪過了魚竿。
他剛剛看清楚,那行李箱裡露出的“觸角”分明是人的半截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