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奪舍 月如鉤。(第2/3 頁)
,祈雲坊裡最荒的西北角。
幾年前,官府在此修樓修得好好兒的,青天白日落下一道雷,好死不死,正正地劈中了房梁。
樓體轟然倒塌,還牽連了旁邊的民房,砸死了好些匠人和百姓。
官府請人清理屍體和現場,屍體被抬出來的時候腦袋都沒了,翻遍了廢墟也找不到一顆腦袋。
屍身燒成了黑炭,被陽光一照,瞬間化作齏粉,風一吹散落一地。
抬屍的人當場嚇破了膽,連滾帶爬逃回家去。
不久之後,這片兒就傳出有妖邪作祟,更有甚言,夜間此處有一無臉惡鬼,頭頂血盆大口在啃食人肉。
一來二去,人心惶惶,周遭陸續有人搬離,祈雲坊人越來越少。
替官府辦事,出事了還死無全屍,官府意欲冷處理的態度更加激發了民憤,幾十家死者家屬聯名鬧上公堂,要官府給個交代。
此事傳到了皇帝耳朵裡,皇帝因此大發雷霆,將牽連此事的官員一概判了流放。
查封的官員家產一部分充了國庫,一部分拿作死者家屬的賠償,又請了皇家道觀玄都觀的道士作法才平息了這場鬧劇。
自那以後,樓成了危樓,地成了不祥之地,無人敢踏足。
唯有一棵百年玉蘭樹盎然立在廢墟之間,一年四季花開不敗。
一年前,祈雲坊來了一對外地主僕。
不知是不是被人坑騙了,花重金買了這片地,又著匠人推了危樓,圍著這棵參天的玉蘭樹建了一處獨院。
一時之間此地成了一處奇景,引來了諸多人觀摩湊熱鬧。
眾人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不懼妖邪死氣,敢在此處修建居所,也不怕惡靈索命。
誰料女主人竟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娘子,素妝濃顏,頗有些異域味道。
一雙眼亮晶晶像明珠,眉間隱約點了花鈿,長長的辮子歪垂在身前,一襲煙紫色衣裳,清麗脫俗。
衣料雖不是上等貨色,可穿在她身上也頗有高門貴戶之風範。
她將院牆建的很高,外頭看只能看見那棵玉蘭樹的樹梢。
院外設有一處門臉,兩邊各掛了兩串紙燈籠。
中間掛了招牌,寫的“逐影齋”三個字,鋪子上擺滿了香燭紙錢和手札紙人,叫人看了覺得晦氣至極。
鋪子白日不做生意,每逢日落點燈。
-
仲夏,天已然黑盡了。
天空轟隆一聲悶雷,遲遲不肯下雨,空氣溼熱難耐,本就荒涼的祈雲坊街頭更加沒了人影。
“阿青,點燈吧。”
喬苑珠坐在妝奩前梳頭髮,梳子穿透烏髮梳了兩通,隨意束了鬆散的辮子垂在身前。
她取了粉子將眉間印記蓋了蓋,又從匣中摸出一根簪插在髻上。
伸手摸了摸簪頭,上頭是一顆白珠,比普通珍珠大一點兒,樣式普通,也沒什麼光澤。
當年那場大火,什麼都沒留下,只剩她這副軀殼,和這顆白珠。
“娘子,我這就去。”
青衣女子手提燈籠朝院門口走去。
正值盛夏,院中那棵百年老玉蘭樹,茂盛蒼翠,遮天蔽日。
阿青經過樹底下,樹葉還颯颯作響,好像那樹冠裡藏著什麼東西。
她開啟鋪子的大門,剛點上門前的燈,就看見街對面有個老嫗蹲坐在地上,旁邊放了兩個籮筐,裡頭裝滿了新鮮的甜瓜。
見到她開了門,老嫗盯著她看了會兒,喉裡頭裹著痰,渾濁地念叨了句“晦氣”。
阿青沒理她,自顧的收拾鋪子,將燈籠高高掛起,又將一男一女兩個紙童子拿出來,擺在了正對著老嫗的方向。
老嫗見狀,側了側身,往旁邊地上啐了一口。
老嫗左等右等不來客人,又重新打量起阿青,模樣清秀,身段結實有力,屁股也大,虧了是個沒前途的小丫頭,遙望了眼院中那位,才驚歎世間有仙人。
仙人指望不上,討個仙人家的小丫頭回去給兒子做媳婦值當!
忖著就撿了筐中個頭大又鮮嫩的甜瓜,扯了笑朝阿青走過去。
阿青早就瞧見了老嫗的動勢,打量她也就罷了,竟還敢去打量她家娘子!丟了手中的活計,轉身將院門掩上,又瞪了那老嫗一眼。
老嫗吃癟,不好再往前。
這時候從巷口走出來一華衣婦人,約莫有三十餘歲,香肩半露,胸脯豐潤,頭上的珠釵亂打顫,頰上還有一抹淺紅,好似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