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昨日枯枝復新芽(三)(第3/3 頁)
可他在那張蒼白的臉上找不到任何恐懼與害怕,反而在他拔劍之後,那張臉露出了一個情不自禁的笑。
坦蕩而放鬆的笑。
彷彿壓在她靈魂的重量被她無所謂地拋下了,她不願意在窒息中繼續活著,而他手中的劍會幫她結束過往一切。
晏淮鶴搭在腰間劍鞘的手驀地收緊,腦海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解脫……憑什麼?
月下的影子越發凝實,晏淮鶴恍若未覺自己情緒的變化,他只是盯著她看,從她的眼裡望見了自己模糊的身影以及劍鋒銳利的寒芒。
他手上的殺業數不勝數,大半都是魔族,有窮兇惡極之徒,也有行差踏錯之輩。只要手染無辜之血者,他從不放過。而他手握離厭,亦未曾失手過一次。
這魔修為不低,身上雖無殺孽,卻一身重傷出現在墜月谷,實在可疑。
憑他的一貫作風,該是置之不理,在旁觀視,或是直接走人。
但此刻,他在漫長的沉默後,開口問:“你為何會重傷至此?”
既非問她的身份與目的,也非問方才谷中陣法變幻的意外,只是單純問她為何受傷?
枝玉不能理解眼前這人在想什麼,她剛剛分明感受到了殺意。
她現在都快痛死了,能不能給她一個乾脆?
十四洲的修士如此畏手畏腳嗎?
“……”她吸了口氣,反問,“我為何要告訴你?”
晏淮鶴將劍歸於劍鞘內,淡淡道:“若是姑娘能解答晏某的一些問題,我會如姑娘所願,結束你的痛苦。”
但凡她有心殺他,憑他這幾刻的猶豫不決,她都能把刀架上他的脖子。
不過,她的匕首似乎沉入潭底了。
“……從崖上摔下來了。”她挑著最不要緊的事說,也算如實告知。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幾句話的功夫,她也不算虧。
晏淮鶴視線在遠處的山崖和她之間來回移動,墜月谷有兩座大陣,谷中央的深潭為其中之一的陣眼,剩下那座較為隱蔽,他還沒來得及找出。
從她的樣子和傷口的程度,能依稀推斷個大概,是在方才結界升起不久後摔成這個樣子的。
他接著問:“山崖上便是此地的另一個陣眼處,墜月谷的結界是因姑娘而起?”
“……是也不是。”
晏淮鶴瞥了一眼她腕間只有一半的印紋,道:“傳聞中,七業兇劍劍靈喜怒無常,姑娘莫不是得罪了劍靈?”
“是……慢著,是它得罪了我。”而且那劍靈還是個孩子,哪有什麼喜怒無常?
“想來也是。姑娘手腕上只餘一半的印記,便是七業的結契劍紋。等了數千年,卻被認定的契主拒絕,它會大發雷霆,當是再合理不過。”
那人說話起來慢條斯理,低沉冷冽,悅耳卻不中聽,總是精準踩在她的痛處上。
傷口的疼痛刺激著她的情緒,她有些不耐煩:“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快點。”
“多謝姑娘解惑,只是先前答應的條件,請恕晏某無法履行。”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身上,彷彿可以一眼將其看穿。
“出爾反爾?你們仙門的人……你想做什麼?”
晏淮鶴忽然一撩衣襬,在她身旁蹲下,靠近她。
感受到身前陷入一片陰影之中,枝玉眉頭一皺,警惕地望向他。
但見這人從容不迫地解開左手的護腕,右手成劍指,利落劃開自己的手腕,說話的語調和方才的截然相反,漠然冰冷:“死多簡單,我為何要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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