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親緣情分終虧負(下)(第2/2 頁)
是為了皇帝為了大梁才採挖國璽,深怕前朝遺毒趁機作祟才不敢伸張,末了還信誓旦旦保證方位絕對無誤,找到國璽只是時間問題。想當年,世祖皇帝身為前朝舊臣卻擁兵自重,逼得順帝攜傳國玉璽逃出宮庭。那據說是受命於天、王氣所歸的國璽自此下落不明。國璽一日不歸位,梁朝帝位一日不正。故而建朝以來,此事一直是朝野上下一塊心病。也無怪乎呂嘗等人在請求皇帝即刻下旨賑災之餘,依舊試圖說服皇帝繼續在原址上深挖下去尋找國璽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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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卻一拍龍椅,龍顏震怒:
“為這一塊勞什子,已經賠進去多少人命,多少庫銀?爾等居然還執迷不悟!若國將不國,拿那受命於天的國璽,不過就是個自欺欺人的孤家寡人!此事休要再議。賑濟一事,戶部,袁圭,你與柳仲德即刻著手,一月之內下放到各家各戶不得有誤!大理寺!即刻捉拿付萬堂一干人等到案。還有科舉舞弊一案。暫免唐泉禮部尚書之職,移交大理寺待審。楊珣……”皇帝頓住話頭,遲疑著向下掃去,但見朝中跪倒一片,卻並無人出聲,於是他袖中的雙拳終於放心攥緊,“革職禁足候審,非詔不得出府。還有殿上這故弄玄虛的老道,即刻拖出去,斬首示眾!夷滅九族!”
楊珣雖氣得鼻子噴氣,但念及僅是禁足待審,自己鑽空子的機會多的是,朝中上下又無人為他說情,這便只能敷衍著謝了恩。而戚晉從老道吐露真言開始就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驚異樣子,把自己從國璽案裡拔得乾乾淨淨,還免於攤上不孝的罵名。這會兒他更是來勁,痛心疾首責怪自己沒有早些知悉舅舅的糊塗事,主動請求連坐,暫交雍州牧職,並自願罰俸三年,以充賑濟之資,甚至說出願自削爵位為郡王之語。這番請罪做足了樣子,但內容卻實則半虛半實——雍州牧本就只有閒職並無實權,奪了也無礙;剩下的,便仰仗萊國公楚弘救場了:
“國舅爺畢竟也是為朝廷著想,再說榮王殿下不知者無罪,何況還有出保之功。如此重罰,豈不令朝中人人自危?”
楚弘言畢,有人馬上連聲附和。原是呂嘗清楚榮王已經做了如此大讓步,必是得給他個臺階下的。何況他實在洗得清清白白,找不出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懲治——若要認真說起來,皇帝或許還得謝他大義滅親呢。於是他主動幫戚晉減了責罰,請陛下僅罰俸半年即可。但戚晉確也實打實地心懷歉疚,想替舅舅補些銀兩,於是堅持添至兩年。皇帝顧著自己心懷仁德、手足情深的名聲,金口一開只允了一年。至此君清臣賢,兄友弟恭,這場大戲好像終於能唱罷。此時已過正午,皇帝放吵了一上午的眾臣回去填飽肚子,獨獨喚柳仲德一人去昌德宮伴駕。悠遊自在用了午膳,晾了這御史大夫足足半個時辰,皇帝才懶聲道:
“知道朕為何單單沒有罰你,還依舊派你去賑災麼?”
原以為是皇帝糊塗,不想他竟另有計算。柳仲德立刻伏低了身子,噤若寒蟬。
“楊珣說黔中道旱災是因為驚擾了神龍,愛卿以為呢?”
“微臣以為……似乎言之有理。”
皇帝向前一探身:“那就是說,那老道所卜之處確藏有國璽?”
柳仲德略挺直了脊背,做出一臉的恭謹:“回陛下,或許已經出土也未可知。”
“這樣最好。”皇帝意味深長地笑笑,馬上又板正了臉,“但不論如何,工得停了,勞民傷財之事再做不得。”
柳仲德連連應承,又歌功頌德了一番。哄得皇帝是龍顏大悅,賜下御酒一杯。那酒色淺綠,面上還浮著層白沫。柳仲德粗嘗一口,已忍不住皺起眉頭。常福又燒滾一杯,雙手奉上。皇帝還要放在鼻下輕嗅一陣,方才慢慢呷啜。
他閉上雙眼,等酒已滾落喉頭,這才滿足地勾唇而笑:
“這是朕自釀的綠蟻酒。不夠純,入口生酸,酸後轉澀,但再慢品下去才能覺得出味道。比起那什麼琥珀光的甘甜,可要更熱烈、更有力、更尖銳。”
他漫不經心地玩弄著玉杯,轉過頭去的那一瞬,嘴角分明扯起一個淡淡的輕笑。
柳仲德的諂笑瞬間僵住,手中玉杯掉下地去。
方才那一瞬,他恍惚似看見了先皇。
:()四無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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