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親緣情分終虧負(中)(第2/3 頁)
磚比右膝蓋下的顏色深好些,這顏色是有規律的麼?時間彷彿在空中凝滯。她盯到眼睛發花,終於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聲中氣不足的輕笑:
“是啊,朕當真是好運連連,不知失了皇子,還歿了吳采女。”
木棠馬上磕頭如搗蒜。除此以外,她竟想不出其他保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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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亙蹲下身,冷冷看著她:
“依你之見,林懷敏是否罪不容誅?”
一旁袖手許久的蘇以慈聞言立刻搶過話頭,喚了殿外侍衛隨口安幾個罪名奪去木棠女官之身,發號施令要將她打入監義院。
木棠的氣息瞬間紊亂。
她緊咬住嘴唇,俯身叩謝皇恩。
皇帝站起身背手走遠,沒有回頭。
夜深了,月亮沒有出來,四下一片漆黑。除了石磨細碎的聲音,四下一片寂靜。
木棠一圈圈數著,一舀舀記著。
她數到頭皮發麻,數到眼神發直。她跌倒,又爬起來。
這只是第一晚。她拼命在心裡默唸,第一晚。第一晚向來是最難熬的,只要堅持過第一晚,她就可以堅持過第二晚、第三晚、第四晚……她就可以活下去。
她必須活下去,她才剛剛見識到這新鮮的世界,她還要出宮去建一座好大的房子,她還要跟孃親去逛華山廟會,她的餘生不能蹉跎在這裡。
縱然已是滿身傷痕,縱然已是疲憊無比,她卻一點都不願哭。
她畢竟還有翻盤的籌碼。
監義院已經許久沒有新人進來了,或者說,目前活著的,只有三個先帝時的老宮女。她們有她們自己的本事,雖然百病纏身,卻依然還在苟延殘喘,甚至和這座院落融為一體,在沉淪中逍遙自在。院子的掌事姑姑早與她們熟識,彼此不像獄卒與囚徒,反倒像惺惺相惜的故知,像所向披靡的將軍與其麾下的得力干將。木棠初入監義院,根本無需掌事姑姑出面,三個老宮女一頓拳打腳踢算是全了新入院的“規矩”。小丫頭縮成一團,一直哭著討饒,最後混亂地磕起頭,奉上了荷包裡所有積蓄,雖然又捱了一通羞辱,還被罰晚上磨完整兩桶小麥,但也到底買來了個小恩典——沒有人看著她,她多少可以偷一小會兒懶。
沒日沒夜的做工和無休止的辱罵毆打木棠其實早就見怪不怪。初賣身為奴的那些日子、和林府上的多數時候,都不比監義院過得輕鬆。所以她太清楚要怎麼活下來,只需兩個法門:示弱與討好。老宮女想從欺凌中尋求快感,那她就滿足她們。她只要活著,無所謂多狼狽,多卑微。
活下去只是第一步,她還要好好活下去。日復一日如此重擔,以她的身體早晚得賠上性命。所以她偷偷藏起了那對翠玉耳環。掌事姑姑就算與那三個老宮女交情再好,畢竟地位有別,她或許可以利用這對耳環挑撥離間,然後取而代之。再然後,就是等著風波過後,皇上或是良寶林能善心大發,放她回去。
她對最後一點並不抱希望,但還是堅持盼著那一天到來。
四更天,戚晉步出王府,一旁夜色中忽然竄出個黑影,直衝他撲來。荊風反應迅速,身子一抖,迅速截住來人去路。戚晉聽得一聲驚叫,立刻轉過身去:
“放開!”
他這一句幾乎是怒喝。荊風愣了一瞬,連忙鬆開鉗住那婦人的手。戚晉急步走過來,輕輕搓了搓她的肩膀,柔聲關切:“他可曾弄疼你?若是要緊,我派人去請郎中。”
“我無礙。但宮裡吳采女滑了胎……”
“這我知道。無妨,你不用操心。先去府上坐坐,等散朝了我陪您好好聊聊。仇嘯,留下來好好陪著夏姑姑。”
“我找你是為了木棠!”
戚晉的步履遲疑了一瞬,夏姑姑馬上繞到他面前,再自然不過地抬起手撫上了他的面頰。戚晉重瞳的左眼向左猛地一瞥。他微微後撤半步。
“我知道你早不是小孩子了,但你長大得太快了。這是揠苗助長,你不可能一直這麼抗下去。木棠以後能幫你,你聽姑姑的沒錯。她昨兒為良寶林求情,被皇上打入監義院了。你快派手下去救她。那小女娃,監義院那種地方怎麼捱的過來!也許你不信我說的,也許你覺著現在這樣挺好。但不管怎樣,聽姑姑一回,去救她出來。”
荊風輕咳一聲:
“殿下,時候不早。”
“等我回來再說。等我,將朝中諸事處理完畢,你將前因後果仔細說來,我答應你一定救她。”
“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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