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玉兔西闕硝煙絕(第2/5 頁)
,她實在是不喜歡這感覺,尤其最近左腿傷處開始發癢,手背皸裂更夾雜著刺痛——可不比什麼刮骨療毒、撕心裂肺來得容易。心懷不軌的聞言大駭,又聞聽久臥易生瘡,動手動腳繼而都變得虔佛一般清心寡慾、又理所應當。按完了胳膊還得按腿,天氣好的午後就得將人抱出去曬曬太陽。遠處一重又一重,目之所盡處皆是白得耀眼。簷上是雪,高招是幡。縣衙如今空落,縣獄更是空空如也:有人悲,有人喜,或許是約定俗成,迄今未見張燈結綵。前任縣令追封未到,從勝州調派的新縣令今日已經到任。就像無論如何,面前總是新年,日子總要紅紅火火得過下去。可任憑太陽如何清冽如水,不雜陰雲,豐州的冬也實在太冷,她要戚晉將自己抱住,很久、很久……
,!
戚晉便又心疼她可憐。
時間已過去快一月,她至多能嚐點清粥,還是用不得飯菜。晚間風寒,小之時常要搬桌子縮回屋子裡去,她就眼巴巴看著,一個勁還得抽鼻子偷點香味兒。戚晉那筷子百無聊賴翻來翻去,總想往她那頭夾,每次卻都被文雀制止。傷口在長肉,她少有滋補,卻得咬牙抵著難受,戚晉於心何忍,夜間便越守越遠,和談的訊息卻越催越近。最後的期限終於一晃就撞到眼前。他一個人喝多了酒,又在臨刑前的深更半夜吵到人房裡來。
李木棠竟然還醒著。說自己近來已睡得太多。他在門前扭了幾個轉身,自己不願走,又不想煩她。木棠作勢就要下地來——
從子夜,他們相擁,一直話到天明。
曙光破曉,又是一日晨曦。仔細叮囑罷楊綽玉,戚晉邁出後院,在典吏衙外駐足片刻,隨即翻身上馬,不再眷戀停留。屋裡李木棠蒙了被子,自由自在睡得正沉。等她醒來,還會在床頭枕邊發現一枚玉佩:巴掌大小,墨玉雕龍,下墜吉祥結,拖五色彩絛。其墨色純淨緻密,雕工栩栩如生,五爪飛龍曲折纏繞,口銜龍珠、周擁祥雲,龍睛圓睜多刻一瞳,所喻在何不言自明。其後荊風進得門來,一眼望見,當下吃驚不小。據他說所,此物乃得封親王時先帝御賜,因疑有定儲之意還引起過一番風雲波瀾。戚晉直至山陵崩後將其解下收藏,再不肯隨身示人。如今以此相贈,荊風便知他心意之堅。不是意氣用事、並非一時之歡,哪怕入京回朝、即便有去無返。前路多艱,無需百般相勸,荊風接著唯有義正詞嚴:
“養好傷,我教你習武。至少、要能自保。”
不是李木棠誤會,他這會兒的臉確實肅穆好似上墳。那玉佩她也不敢在臉頰摩挲了,笑也不敢露了,再想起他連日來格外低沉的氣場,直道大事不好:“二哥。”她鼓足了中氣,儘量聽起來好似已經痊癒,“你、原諒他好不好?他只是從心而已,並不是不顧及我,不是沒有擔當。都是想了很久的事情……即便有這樣那樣的阻礙,這樣那樣的不該,人活一世也不能白來,又不能因噎廢食,總得攜手才能向前……”
跟著飛至面前的,就是文雀一聲嘁:
“管好你自己!”
見得她來,荊風眉間微動,側身讓過,隨即便離開。說到底他來這一趟到底是為了什麼,李木棠搞不懂,問文雀姐姐呢,後者又全做聽不見。“我倆……沒什麼要緊。”那就大有要緊。小之曾經說他二人古怪,還時常關起門來,難道說……
方才那一通為著戚晉的勸解,二哥和文雀姐姐是將“他”統統當作了“她”?那豈不是他們已經……!
“我們沒什麼關係,至少現在沒有。”文雀坦言,“你半死不活鬧得大家都只爭朝夕;你倆最不能成的成了,便是當頭一棒,要如夢初醒。別來笑我,難保你不是這樣。不說殿下,就說你自己。藏著掖著要到什麼時候,這幾天是不是疼得一點沒轉輕?我剛去請了蘭姐兒,有些不敢給殿下說的話,今日,總該得問個明白!”
問明白什麼?問明白她素有沉痾,氣血本就不暢,膝間又有舊創。加之此次傷及筋骨,元氣大損,能逃得一命就是不易?問明白就算遍請天下名醫,她這條左腿多半也要作廢?問明白重新站起來幾無可能,就算行走如常遇到雨雪天氣也難免要痛入骨髓?不用旁人來講,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早就明白。何況小之賴在一側說要聽清楚好來照顧姐姐,蘭姐兒自然就更不會危言聳聽。趙茂故去已經月餘,她如今比記憶中似乎更顯年輕,言談有笑,故作輕鬆,看病問診一須臾,留下來話家常倒嘮了近乎一個下午。亦或者她本就是為了後者而來——開始打的旗號是反躬自省,長吁短嘆追及亡夫也是人之常情,由此說到相戀、論及婚姻更是不著痕跡。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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