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秋草霜天淨禪寺(第5/7 頁)
是……”
“你可曾聽說、忠文公?”
可不愧是經年在國舅身側耳濡目染慣了的,她這一通訊口開河著實在讓文雀大開眼界。不單語句流暢毫無磕絆,倒換陣營毫無障礙,時不時還沒忘了捏袖子掉兩滴眼淚,分明是忍不住的哀慟悽婉。於是任誰聽了都得相信,她就是曾經的禮部尚書、忠文公孫夷的親女。如今為楊家迫害,不得已才離京北上來投親。江釗自言只從砥報上知悉了忠文公病逝一事,不想其中竟有如此一番曲折。他接著卻不曾義正詞痛斥楊珣,甚至半句不曾論及朝政,只關懷同情了小之一番,並言辭懇切表示願意助他們一臂之力。
“這樣最好!”小之忙道,“夏州刺史孫固與爹爹結過族親,又離京遠,母親說是最好的去處。她要給爹爹守墳,只給孫表叔寫了封家信。可那家信、卻、卻給丟掉了。因為怪不得誰,還是在延長,不知道你聽說沒有,有個竊居縣令之位的奸細……”
“孫姑娘不必分辯。在下即刻回房修書一封,請刺史府官吏通融照應。以便姑娘行走就是。”
“如此,豈不是太勞煩江主薄?”
“不妨。”江釗輕笑道,“眼下非常時期,過往盤查格外嚴格。姑娘要去刺史府得先向縣衙遞貼,但就怕那些人有眼不識泰山,反而唐突了姑娘。在下一會兒會將書信遣家僕親自送到姑娘房中,這有備無患,多少能行個方便。”
他說罷也不耽擱,行了禮便快步離去。小之等回了自己屋子才得意起來,自誇一句又一句,文雀的讚揚更是跟著停不住——她這回真是立了大功!若能攀得夏州刺史的交情,豈還怕手頭拮据、怕關卡難過、怕路遠迢遙?“也是巧,姐姐這簪子,當真是忠文公葬禮上,他郡夫人交在我手裡的。當時不是進了刺客,說是防身,我後來怎麼就忘了還了,她也沒要。”
,!
小之說著將那素銀簪子再一打量,搖頭稱奇:
“樣子也太普通,我哪兒記得這簪子到底是哪來的。因緣際會,沒想到能在今日派上用場。進了朔方,一切都好說了。我記得什麼時候聽表兄還是爹爹說過來著,夏州的刺史清正廉潔,是不可多得的好官。等他明晰了此間是非曲折,不會同朱家那群大老粗同流合汙。我們就在雲中都護府的保護下去豐州,一定安全極了!”
這番胸有成竹固然說服得了文雀和盧正前、卻哄不過木棠。若那孫刺史當真清正廉潔,怎會任由寧朔朝令夕改、放任子民流離失所、食不果腹?夏州天高皇帝遠,他們要慮的早就不再是朱家的阻截。奸細、逃兵、災民、官府,意外可能出在任何一處。
這意外先就出現在門口。
彼時候著江主簿的信箋,木棠撐著腦袋點燈熬油、卻是昏昏欲睡。小之還在說佛,這會兒講到屈師縱鯉的故事,門扇忽而砸響,用力蠻橫、全無規章。木棠猛地睜開雙眼,毫無來由的,她知道來人不是江家家僕。
燈火落在擠作一團的三人面上。站在最前手還舉在當空的,是個面龐黝黑的中年男子。粗眉大眼,五官長得極為肆意放蕩,一看便知不是什麼善茬。緊貼在他身後的婦人低眉順眼,似乎是做低伏小慣了的。縮在她懷中的女孩眨眨眼睛,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
木棠從桌子這邊向外一掃,登時就記起這家人來,無名之火繼而竄起冒起:怎得,平白撈了四十六兩五錢銀子還不夠,居然還有臉巴巴地追到這山頭寺廟裡來嗎?文雀更是二話不說便要關門。那似乎是姓魏的男子眼疾手快,一手將門撐住,一手將攥得皺巴巴的書信徑直遞來。
“這是那主薄大人,要轉交你家主子的。”魏鐵腆著臉,哈腰連連,“可不是巧了怎得,咱幾個才說謝你主子大恩大德,來上香求佛祖保佑好心人。正不好,就撞見主簿大人的家僕。聽說是要送來給你家主子的,咱就想著順道,再過來道聲謝。”他如此說著,寬厚的巴掌一把攬過小羊的小腦袋,不由分說就要將人往屋子裡推,“去去,給咱恩人磕個頭!”
綽玉馬上就從床上跳下來,眼瞧著樂呵呵就要去寒暄。這回木棠終於趕了及,接過江釗的書信、大驚小怪說這大半晚上的,可不得找個倒黴鬼去登門致謝。“寺裡倒是沒什麼可怕,不過說回來,我們幾個女孩子還是不好亂跑。不然,魏大叔再麻煩你,替我們去道聲謝?”
文雀後退半步,悄悄衝她一點頭。
雖不知江釗住在哪個院落,但只要能抓緊魏鐵這一來一回的空檔將小祖宗哄上床睡了,那就是萬事大吉。事情確乎如他們期望著發展,最關鍵時刻——小之被子都已經蓋好——卻終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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