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積毀銷骨且破釜(第2/7 頁)
“趙東原在燕然都護府,並非衛國公麾下,與燕賊並無不共戴天的血仇;手下兄弟倒是多有傷亡,對秦將軍心存不滿卻不無可能。如今蔡築一死,狡兔死走狗烹;自家裨將再勸,焉知他不會一時意動、隨其歸敵?”
“的確。燕人的胃口,的確不會僅止於一個裨將,所以,”
,!
將印虎符暫時擱在案上,戚晉接著站起身,卻將秦秉正親自扶起:
“趙東,還將有大功。”
如今西受降城主將乃火拔支畢親外甥果那正。這裨將再手眼通天,也不過只是果那正一人的耳目罷了。要知道火拔支畢的蹤跡,得下重餌。趙東,翊府中郎將,分量不輕不重,但至少值得一試。打草不能驚蛇,雖然有些東西,已經悄無聲息地改變:
從今夜起,一切都不能再回頭。
“故城久克而不能下,隱疾久患而不能查,即便有右衛助力,圍城迄今十二日而不能得。”
榮王戚晉,緩緩背過身去,將印虎符,已在唾手可得的距離。他卻不曾伸手,不過喉頭輕輕一動,聲音有意壓得低沉,堂外,又適逢風起:
“從今日起,中路軍,右威衛及右衛,進退區度,一律聽從本王號令。
“秦將軍仍戴原職,但,一舉一動,須有本王排程。否則,視為謀反叛國,人人得而誅之。”
榮王、行軍大總管、關內道黜陟使,代天巡狩,言出如律。堂下眾人紛紛跪拜領旨,百樣心思一時喧湧如潮。戚晉又道:“此為其一。”而後,便唯剩斂聲屏氣,連那地毯上的絨毛、也再不能被吹動半分,“其二。”
他轉身,望向朱兆:
“夏州之亂,根源未解。一切軍需用度,自此改由大同道行軍副總管、勝州刺史吳祚孚一應安排。”
秦秉正晾在下首,此刻已不辨悲喜。這下便換了朱兆來猝不及防、再來怒不可遏。夏州出事,孫固不可再用。輸送後勤舍他其誰?到手的鴨子,竟然還能拱手讓給東路?可不等他眉頭揚起,榮王搖頭嘆息,先點他來問:
“朱侍郎才勞動了一趟。朔方如何情形,想必遠比本王看得真切。前幾日侍郎多番上書,直道後勤危矣,如今改弦易轍的訊息,便由朱侍郎代為轉達,可好?”
到了這生死關頭,連荊風都知道他唯有搬出他太尉爺爺來作保:“臣……斗膽。”咬牙切齒,他甚至抬起一張漲紅臉面,“臣幼聆祖父訓導,自認軍需轉運可堪行家裡手……”
“朔方州獄死了三名細作。兇手是誰,難道朱侍郎已經查明?”
那寬厚身軀微不可察地一抖,再不動了。
“如是,那麼如何避免禍事重演,朱侍郎必定是不二人選。”
戚晉在笑。笑得溫柔,問得耐心。可那雙重瞳啊,卻冷若寒霜,更深不可測。他就盯著朱兆突突直跳的眼睛,盯著他哐然叩首,盯著他領旨告退。他撅起身來,腰上的肥肉跟著震顫;他退出門去,一步比一步踉蹌,令回首目送的李通暗自發笑。戚晉看得仔細,接著自然便道:“其三。”
李通忙回過神來。
“接下來攻堅克難,少不得倚仗城中父老鄉親。秦將軍從前給民工開多少?雙倍酬勞,出體力活的包兩頓餐飯,刺史府公出。”
不等他歡歡喜喜應下來,暗自長舒一口氣,戚晉又道:
“只是李刺史少往民間去,萬一內情不清,貽誤時機……蘭縣令。”
後者頷首以應。
“九原縣各家各戶收入、稅出、人口是你親手整理,你又做過度支員外郎,這事交由你來辦再恰當不過。秦將軍想來從前不曾過問這些細枝末節,寧朔代縣令江釗會協助你。先,擬定一套標準規則,幫工人等要一一造冊登記。另外停牧改農你已經在做,就趁此機會選些人手好好去做。兩邊任何進展、任何差池,均由你一人負責,明白?”
責權對應,他一人負責,便是一人掌權;這麼區區幾句話,刺史便近乎要被架成空殼。當然不,還有“要事”,只能李通去做:
“煩請李刺史,頒道戒嚴令。捉拿奸細,戒嚴巡城這等大事,還得請李刺史不辭勞苦。”
他說著還鄭重做了禮。
這場戲醞釀多日,本該就此落幕了,可李通面上掛不住先走了,蘭敬德身子骨不好跟著走了,連右衛將軍也趁機離開,堂內不知何時只剩下秦秉正一人。荊風送了客,回身將房門闔嚴,又落下棉簾。秦秉正便終於肯站起身、抬起頭——此時此刻,敗軍之將,用夾雜粗氣的腔調,他居然還有的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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