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破而後立堪一醉(下)(第2/3 頁)
表兄怎忍不聞不問,任她自生自滅?或許是避諱,出嫁之前新娘子不該與新郎官見面?抑或著……殿下心懷有愧,有意避而不見?
白晝漸漸長起來,這幾日卻很快過去。這天哄著小之睡下,她和文雀掩了房門出來,因終於理清了王府上下一應事宜,終於有閒心就坐在院子裡有一搭沒一搭聊起閒話。文雀仔細問了好幾遍那日荊風幫腔的情形,捂嘴直樂。木棠正笑話她起勁,不意間一瞥,竟看見荊風無聲無息,就站在文雀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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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咳一聲。文雀轉過頭去,馬上跳將起來。
“曹姑娘是否方便,在下有幾句話、私下談。”
他的神情有幾分不自然,不過在夜色中看不真切,倒是那聲調,古怪做作得緊。文雀盼不得與他私下獨處,只不過面上多少得做個忸怩的樣子。誰知那頭卻是個不解風情的,徑自轉身急匆匆就繞出了門去,好像根本不在乎她有沒有跟上前來。文雀低聲罵一句,木棠卻看得羨慕,五品典軍,若有主家恩賜,興許也有幸配得上的。哪想她那鏡花水月,不過是痴夢一場——
她夢中那人一襲玄色衣裳,踏著月色走到她面前來:卻是身形不正、踉踉蹌蹌;雖然身後還至少跟著兩名執杖親事。於是她清清嗓子迎上前去,只能趕客道郡主已然歇息:“殿下明日再……殿下您喝了酒,好多酒。”
“我不找她。”戚晉擺擺手,勾唇一笑,眼裡卻滑落出一股濃重的憂愁,“去年,協春苑賞花之時,表舅埋了壺花雕下去,你去掘出來,我貪杯呢。”
“可殿下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要醉了,喝醉酒睡覺起來,容易頭疼。”
她憂心忡忡,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戚晉本該心軟的,但他已醉了三分,再加之這幾日心思鬱結,愈發想要不管不顧狂醉一場,當下徑自推開木棠,抬腳便要自己去附近翻找。那不管不顧的聲音果然在身後急急響起:
“殿下若是要喝,若是……奴婢、奴婢陪殿下一起喝!”
“你?”他回過頭,嗤笑一聲,“狂言逞能。酒烈難馴,只怕你甫一沾唇,便要不省人事!”
“可一個人喝醉會難過,兩個人一起喝醉,就是瀟灑,是爽快,大不一樣。”木棠搬出林懷章曾經酒後戲言,卻說得認真,“殿下就讓奴婢試試。奴婢雖然的確是生手……這樣,殿下、不妨讓讓奴婢。就請殿下答應,只喝到奴婢喝醉為止,一杯都不多貪。”
戚晉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那我只有祈禱,你是天生海量了。”
木棠向來不喜歡醉酒之人,他們不是放蕩形骸,就是沉湎於悲怮中無力自拔。然今日情形卻恰恰相反:這杯中之物,卻居然當真幫得他暫排憂思,一吐為快。彼時一壺酒方才下肚,木棠雖覺腹中燒得慌,頭腦卻依舊清醒,連睏意都不曾有。她正琢磨著裝醉的法子,誰知戚晉坐在她身側,忽而就泣下淚來。
他沒有伸手去擦,由著淚水肆意流淌。他梗著脖子,抿緊了嘴唇。
木棠不說話,她在等著他自己開口。
“舅舅定了斬監候。
“我害了舅舅,又害了小之。再開罪世家諸公,裡外不是人,兩頭不落好。”他如此苦笑,“舅舅,本該是斬立決,是範廷尉!非說案件未審清楚,一意孤行。偏偏、人人都當是我有意包庇。鍾錚諫言不錯。是我愚不可及。若要偏私血脈,黔中道大旱就該四下去設法轉圜,科舉舞弊也當秘而不發;若要奉公守法,就不該縱著他胡作非為,甚至為他上書向父親求情……自作孽,不可活。”
“可您並非聖人,怎麼不會犯錯。”木棠將還滿當的酒壺悄悄藏在桌下,輕聲喃喃,“再說,又沒人真的怪罪殿下。即便就是錯了,殿下已經知道了,已經改正了不是麼。”
“你是沒見今日早朝那般陣勢。”他抹把臉,嗤聲而笑,“一個個的,恨不能拿連坐之律將我就地正法了永絕後患的好!大錯既已鑄成,覆水焉能再收。有些東西一旦失手,就再也不會贖回來了。”
他屈起一條腿,面上的淚痕在昏黃的燈光下明晃晃得扎眼。
“而你道更可笑的是什麼,舅舅已經必死無疑,他手下那些貪官汙吏卻居然被呂嘗保下,一個個快活的很,逍遙自在更勝從前。只是從前所有流入湖興郡公府的銀子,如今要換個去向。而我、我與呂嘗又有何異同。連參奏舅舅,我都是為求自保不得已而為之,甚至還使滿了伎倆,費盡心思從裡脫身。趙老大人昔年教導,何止鍾錚,我自己何嘗不是忘了個乾淨!卑劣齷齪,滿肚子蠅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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