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良辰過鳥時不佇(第6/9 頁)
的她自己:
瞧瞧,多堅固、多偉大!
她當真不用走到興明宮裡去!
好似溺水已久的人終於得以呼吸,她甩了沉重筆桿,用一雙發麻雙手拎起還沒寫完名字的草紙,彎腰湊近些、瞪著眼睛瞧個沒完。也就是此時,有人從林府、從千觴樓、從錢家、從清輝院無功而返。一股惡氣登時撲了燈燭,澆滅了她喜滋滋的笑意和紙上林張二位公子孤零零的名姓。東躲西藏的懦夫而今走火入魔,渾身上下一股酸臭氣直燻鼻子;背身往階上一坐,苦兮兮眼淚更淹了朝聞院。
往外一瞧,她竟然厭煩。
或許是雀目昏沉,或許是記憶模糊,她只瞧見那眼兒紅,身兒壯,怒氣衝衝、蔫頭耷腦:才不是她無所不能那個俊俏情郎!又或許是障目的白翳散了,她如今才徹地看仔細:他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湊巧有個榮王的名號,沒學識、沒膽量、沒見識、沒長相,瞧,還皺著那雙柳葉細眉掉眼淚呢!
屋外的夜風一卷,她忽而打了個擺。他扭過頭來,他看見了……她知道自己、竟然、怎麼能夠……不、喜歡他了?
她要……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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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似乎聚了個巢,總有鳥兒此起彼伏地吵鬧,段舍悲翻個身睡不著又坐起來,正瞧見何幼喜在屏風那頭探頭探腦地打量,走近前來又吞吞吐吐,半晌不肯將話分說明白。後進門來佩江見狀,“噗通”一聲便在榻前跪下。照她的說法,假傳孺人手令,懲治失職親事竟然是功,不是過:“李姑娘管了親王國不夠,還要去開倉庫!凡此以往,府中僚屬誰還記得主子您!那些個執仗親事,是自己做事不當心,李姑娘三不五時出門與外男私會從不攔著,殿下今兒都發了大火,主子訓誡他們,讓他們有個教訓,也是主子立了威風吶!”
何幼喜聞言直搖頭,此事畢竟是她們主僕私事,已經被她撞破告到段舍悲這裡來,她便不宜再留下來出主意。段舍悲午憩才被鳥叫吵醒,聽聞此事只有愈加心煩:“我不過一介孺人,非殿下正室,你說的親王國和倉庫……這些事兒原就不該管;我自小吃齋唸佛,原也不會管。”她想是下床來走幾步,崴了的腳踝還是沒好全。佩江忙來攙她去桌邊落座。再想起腳上藥膏也是佩江一天到晚緊盯著配置更換的,段舍悲也就只剩了搖頭嘆氣的份,“我們是王府的人,吃穿住行是承了殿下恩情,本就不該擺出主子的譜,挪了庫房的物件來用。父親過年私贈有一方徽墨,你少傾也還回庫房去。那李姑娘,人是長公主恩人,是未來的榮王妃,她做什麼都是應當!沒瞧見這才幾日光景,她幫著親王國操持壽宴,已經將京城裡錯綜複雜各路親戚師徒記了個仔細,那這裡裡外外,於情於理,就該由她去管。用不著不平。”
這話她不光給佩江說,要不了多久還得給段姬再說一遍。那捧心西子蹙眉跪了身就掉眼淚,說午後親眼瞧見有奴婢守在朝聞院外等著伺候殿下,經打聽果然是朱家的意思——可不是瞧不上她要另抬舉旁人去!“賤妾沒用……賤妾是洗心革面去請李姑娘的情了,殿下依然不肯來看賤妾……不如……就讓賤妾來伺候主子娘娘您!便是做個奴婢,賤妾也是心甘情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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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彼時只嫌這鳥叫煩呢!也沒多問幾句所謂朱家送來的奴婢是怎麼個事兒,只是來回寬慰“不要緊”,“別妒恨李姑娘”,“寵辱不驚”云云,先將段姬送出門去,還居然放了明顯做賊心虛的佩江去燒水沐浴。佩江氣度雖小,做事卻周全,兌了些藥粉花瓣進去,香是沉沉綿綿的香,不輕佻、不放縱,窗外的鳥兒來回扇動翅膀,卻也斂了聲了。段舍悲燻熱了一張臉面,闔目有一陣兒險些睡著。人就是這樣,一旦養起病來,就會沒日沒夜地怠懶下去。今日不過幾樁小插曲,她便如此敷衍了事,而後呢,豈還算得了……
她本也不是妻,王府行將有一位德行服眾的王妃。她教育佩江與段姬安之若素的道理,此刻,卻還有什麼空落落不肯放下呢。沐浴已畢,佩江重新上了膏藥,又在金鴨爐內燻了些什麼寧神靜氣的香。段舍悲垂散三千青絲上床只是坐著,看不見窗外的鳥兒,一時竟也全無睡意。今兒實則是還有一件喜事的,何幼喜身子不適,她留了張奉御切脈,卻原來有孕三月餘。帖子已遞去劉府,大約明日就回來接人。何幼喜自己倒還不大樂意。原來早些時候,因劉深守選日久,其父坐臥不寧,備下重禮又要去攀舊年的交情。探花郎深以為恥,與父親冷戰數日。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最先耐不住要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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