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錯別親仇忘慈悲(第4/7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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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有援軍。
無知無覺闖入戰場來是李木棠。高高紅腫的雀目不中用,綁了護膝的爛腿太僵硬:扶牆咬牙,只恨前路漫漫;魂不附體,怎見炮火喧天。她甚至有一陣已經不記得自己身在何處、要做些什麼;單曉得不能停下,即使止不住地心悸手麻。所以馮翡春自作聰明、喚她來解圍那第一聲她不曾聽見;林懷思大喜過望,叫她去見禮那第二聲幾乎也沒個響;福寶林含酸帶醋譏諷她那第三聲,她仍做不知;直至被勃然大怒的熙昭儀遣人攔下。恍然間,好似又是昭景三年的春天。一個灰頭土臉的四無丫頭衝撞貴人,眾目睽睽下唯有去叩頭乞憐。且看右手邊福寶林似笑非笑:
“榮王殿下受困,怎得李姑娘好端端入宮行走。難道這麼快,已經惹了殿下煩厭?”
正前方熙昭儀居高臨下:
“宮內宮外,總有這許多自以為是的賤婢。總以為一朝得幸,便是攀了高枝要做了鳳凰。成日地四下招搖,不知廉恥!”
左手邊良才人鬢間一隻金鳳斜飛,實在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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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丫頭膽子小、又沒什麼見識,本該就這麼輕易唬著給跪下了。可實在是膝蓋硬、腿腳僵:從落香庵一路快馬而來,幾乎腰部而下全都麻了不聽使喚;稍一用力,更加劇痛直衝天靈——這卻是她有幸。她已經想起自己惶惶然為何而來:
“殿下被誣與華陰縣令之死有關,所以困在府中不得出來。左司馬只怕皇帝還有後招:魏典軍入宮,至今音訊全無。”
不過片刻之前,童大哥危言聳聽震如雷霆。李木棠只覺剎那間耳聾目盲,一顆心碎了七零八落,幾乎使她發瘋。親事府有災,莫非慶祥宮有難?執三品女官印信,她能記得避開長街,躲了惠儀宮與眷禮殿,便不容易!誰知道繞道這佛像氤氳的所在,卻偏偏逢著老冤家,可是如何有功夫在此糾纏!所以放開硌疼掌心的佛珠和攥出水兒來的衣袖,她得拎起腰間玉佩就亮給對面來者不善的看;擦去虛汗,少自證清白!抬腿邁腳她居然還敢“跑”,委實讓林懷思看了心寒!
瞧她那張小臉!煞白悽惶分明心在別處!進宮不問舊主,見面拒禮而逃——她甚至不為外祖父大喜道一聲賀!自家奴婢時來運轉飛上了枝頭,試問林懷思可有一絲嫉妒不快?不,她還傻傻給人抄經祝禱哩,在得知那可憐丫頭害了一場大病之後。可不是害了一場大病呢?居然比從前還要狼狽不堪:粗布荊釵、面如土色、獐頭鼠目、骨驚肉顫;身邊既無侍婢、更不見榮王殿下身影,這樣一個“四無丫頭”,還能無懼無畏,甚至懶得向後宮貴人答禮?
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被陰風吹著,林懷思發現自己竟然低矮、竟然渺小、竟然在她眼中一文不名!“李姑娘得殿下垂愛,入宮自然也是有要務在身……所以就能不顧舊日主僕情誼,兩句話都留不得麼?”
絞緊帕子,已經泫然欲泣的是林懷思;翡春攙住,幾乎要一頭碰死的是李木棠。老……天爺!怎敢如此胡說!!他什麼也沒有做!與晉郎有何相干!她已經同晉郎形同陌路!榮王府正危在旦夕,絕不能是他蓄謀指示……一切一切是她自己決定!是她自己要入宮,執女官印信、要來、要來……
“李姑娘要來做什麼,妾幾個哪裡置喙得了?”福寶林接話還有得笑話:“宮內宮外,誰不曉得您要做榮王妃!難免眼高於頂,自然對我等小小宮嬪不屑一顧。禮數全然省了,點個頭都不用!得是妾幾個,來得向王妃娘娘、行禮問安哩!”
一旁翡春攙著她的那隻手輕輕撤了。胸口氣短,危牆高聳,區區後宮婦人口舌之爭,卻居然使她陷入汪洋大澤,脫身不能?她似乎已經瞧見自己是何等困窘——仿若栽進油鍋的老鼠,蹬腿蹬得何其醜態畢露!面上勉力堆笑,雙手奉一串佛珠,恭恭敬敬、她已經顧不得自稱奴婢;站立雖然太穩,嗓子卻萬不能打顫:
“是、落香庵請的天珠。”是禾苗手持、臨走前給她揣了積福,“和誰都不想幹!是奴婢趨炎附勢,為了保住榮華富貴,為太后娘娘,所以來供奉……”
所謂天珠立刻被翡春一把奪去獻給主子;福寶林更是來了精神,連腰桿都挺直三分!“什麼給太后娘娘的一片孝心,分明是為了良才人的肚子——你們主僕倆,一唱一和,將皇嗣之事寄於鬼神之說!昭儀娘娘,實在不能給輕縱!”
林懷思心下、居然萬般贊同。即便她已經想到木棠會背棄自己;正如上一次決絕離宮辭去。所以當那叛徒居然來抓她喊“救命”,苦著臉一連聲叫知錯。連跪都沒給她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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