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委肉虎蹊火在睫(第2/8 頁)
為了翹首以盼的妻兒,為了定國安邦——奔波苦戰,豈非正是男兒最為極致的浪漫?
尚且無家無室的張祺裕可惜暫且無福享受。外間雞叫了一段又一段,他兩眼一瞪,猝不及防就整個清醒過來,精神居然高漲,連昨日累斷的腿腳好似也好了徹底。用了何等神仙秘方,在何處方外之地?日頭不遮不掩撇進來,倆綠豆眼向上照著燻黑的樑上朽木,肚皮裡昨晚打牙祭的倆雞蛋早就無影無蹤——虔金號小四公子甩下京城美女如雲,居然正在京外甜水莊自討苦吃。他自己倒還樂在其中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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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水莊本也是個好地方,土壤肥沃、佃戶老實,種地、織布、蓄畜、釀酒,有什麼做什麼,居然還都做得風生水起,放在全京兆府裡也是值得單獨拿出說道的存在。最關鍵一點,這是先帝封后之時首賜給楊家的徒弟,向來被國舅好好供著,半分不敢糟踐了聖上恩情。戚晉十五歲封王時,更是被各方不約而同添給榮王府,全做個好意頭。張祺裕一介商賈,來此巡莊都算光宗耀祖,足夠給昔日狐朋狗友們羨慕!
可惜他不是來沾光,昨日跑馬顛簸,著急忙慌全為救火——對,當真忽如一夜春風來,十五畝的良田被一把無名野火燒了個乾淨,周遭布莊酒廠又助火勢,光欄檻裡都死了五頭仔豬十來只雞鴨同一條護院狗,跑出去的家畜、徹夜違規的鄉親:至今都是未知數。張祺裕來又不是為了救火,僅僅一時興起,在李木棠給他那些田產地鋪裡挑了個風景如畫的所在,本想著適意興遊哩!
甜水莊才被榮王送給了李木棠;甚至榮王昨兒才扶棺離京;張祺裕才從李木棠手裡自告奮勇接了經管的差事;甚至問二哥三哥借了親信人手昨兒到達甜水莊:一場大火,說來就來,還在春夏之交農物最茁壯的時機?不是旱魃作祟,是這地兒,沾了人性邪氣!
從床上一躍而起,重新束好擠滿塵灰汗水的亂髮。張家小四公子鬥志昂揚,這是要效仿劉深,也做一回神探救世主啦!全莊絕收又有什麼要緊?關鍵是按圖索驥,最能擒賊擒王。對面如此按捺不住,李木棠最好也自己來走一遭!無功受祿誰認她做主?雪中送炭正是送福立威好時候!
一篇煽風點火歪理送進長安;一封憂心忡忡商議擦肩送出長安。張祺裕出城巡莊並非全為李木棠,小試牛刀也是迴歸正途天賜良機;韓告留守長安隨機應變更不為虔金號那幾兩碎銀,四處探訪原是順手而為無關緊要。“我本有些私事……”具體是什麼,韓告並不明言,倒說自己居然很喜歡談天,“不用你的銀子,有何異狀……榮王親事我識得,自去交涉便是。”
可是榮王才離開第一日,京城裡頭就變了天。有些話鏢師居然不敢冒失,去信先要問一問張小四意見。韓告實則沒怎麼特意打聽,只是人云亦云撞到他耳朵裡;親自趕過去的時候案發現場甚至熱乎,一地的花草陶土仍舊無人收拾哩。那家門戶洞開,四下亦不見金吾衛身影。韓告為求證流言,想也不想就叩開鄰里一戶家門;自詡“能言善辯”的大鏢局精銳猝不及防、隨即就折戟在叔嬸公婆滔滔不絕的熱心腸裡:
“隔壁葛家哇!遭了強梁咯!”門外曬太陽的老頭義憤填膺,手下柺杖撞得響,眯縫眼都露兇光:“我怎麼哇?我親眼瞧著!烏泱泱一群人闖進來,吵架、鬧事!他家小娃娃上去理論,回頭人家就帶傢伙事來,嘁哩喀喳——裡裡外外的,生意、家當——管是什麼,一轉眼全都給砸啦!後院!大園子這家!養花的、做花農的,正長得漂亮!你瞧瞧!全給拔了!一家子祖祖輩輩護的苗哇!不怪那娃娃要殺人!”
“葛家?前年才搬進城來,原本是京郊的花農。後來不是害了冰雹山崩的,死了他家男人。娘倆個把本一折,攀著楊家關係——就是國舅爺那個楊家,他有個表親和人國舅爺採買熟的,向來買他家花,還欠著許多銀子哩!”一旁挺肚禿頭的老闆興致勃勃,扔了沒人光顧的茶湯鋪子,跑過來消遣閒話,“那葛三娘四處吹噓,說她兒子要做楊家的座上賓!她兒子也還欠著我茶錢哩!三天兩頭坐下就自吹自擂,今天說進了國舅爺的門,明天就說國舅爺誇他的花好,要轉頭獻給皇上——實際呢?還得捧著那表哥才賣的出貨,兩年了竟不知道國舅爺家東南西北住在哪兒!就連這屋子,原本也是那表哥的。國舅爺去年不是給砍了頭了嗎?據說全府的採買奴婢轉臉都不見了,連他表哥也就再沒見著了!說是好事——好歹有這麼大個屋子放心住;又是壞事——花賣不出去,西市那花市入市金可高著,還有人來收拾他們哩!”
“難怪那夥子剛來的時候,小葛樂得一蹦三尺高!”買菜歸家老婦人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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