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壹貳(第1/2 頁)
四月初,萬物抽條,園子裡的桃樹枝椏開滿粉白色的花,遠看像一片溫柔的海。
郭昭容邀她出門走走,走著走著就走到桃園來了。
“蕭貴人和容良媛今日都傳出已有身孕。”
姜悅容正塞了滿滿一嘴桂香芙蓉糕,郭昭容的拿手糕點,今日帶了一匣來,聽郭昭容講話,她只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
“一個三月,一個才一月餘。”郭昭容惆悵道,“也不知道能保下來幾個。”
僅看胎的月份,就知蕭貴人總歸是比容良媛進宮早些,懂得得胎坐穩才透露出來,但即便如此,也難保障孩子平安生下。
姜悅容思考幾秒,說道:“她們的位份並不惹眼,有孕不會有什麼問題。”
郭昭容手搭在肚子上,瞥她一眼:“蕭貴人或許沒有問題,可容良媛入宮聖寵至今,你說,有多少人願意看她平安生下皇子,讓皇上更加重視?”
今上的子嗣並不稀薄,有皇子四位,公主六位,其中最大的那位公主已十歲,只不過他們的生母都不是那麼拿得出手。
姜悅容:“這些年蓄意謀害皇嗣的人似乎並不多?”
“如何不多?能生下孩子的,都是對宮裡那些人不會產生威脅的妃嬪。真正能產生威脅的,譬如皇上剛剛登基時寵愛的敏貴人,進宮三月有孕,孕六月流產母子皆殞,太醫診為胎死腹中而母體虛弱。”郭昭容小口小口喝著糖水,慢慢講述,“這位敏貴人,初封即有封號,身體強健,有孕后皇上特意讓醫術極好的鄭環鄭太醫照顧,可結局也就那樣了。”
郭昭容雖沒說敏貴人是誰所害,姜悅容能想到,這件事最終當是不了了之了,以孕育子嗣為名給敏貴人加封位份,下葬,最後成為他人談論時的一個名字。
姜悅容細細地看了看郭昭容的氣色,面色紅潤,隻身子不似他人所言的孕後會變豐腴,她反而很瘦,從前手臂和腿還能看著有些肉,現今跟個竹竿子似的。
似是察覺到她的眼神,郭昭容微笑著垂頭,肚子已大得低頭都看不見腳:“今日趙太醫來過,說這孩子啊,健壯得很,定能平平安安的出生。”
或許女人懷孕後都會母性氾濫,姜悅容見她渾身散發著‘我好愛這個孩子’的光輝,輕輕的問了一句:“郭姐姐,那你的身體呢?”
“我?”郭昭容明顯有一瞬的頓住,不過一秒便找回最好的情緒,聲音柔柔地回她,“我也很好啊,能吃能睡,沒什麼病痛。”
姜悅容好幾次張口,最終什麼都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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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下旬,容珂再一次惹人地撫著根本沒有顯懷的肚子走出瑤花閣,就連進來話少的蓮可都啐了一聲。
“容良媛整天與您姐妹相稱,說與您關係好。實際上呢,懷個的皇子就跟揣了無價之寶一般,三天兩頭的來貴人你面前顯擺,她不就在嘲諷您及笄後一直未得侍寢嗎!”雲蕤氣呼呼的,聲調都比平時高了幾度,雙手叉著腰衝容珂離去的方向跺腳。
“皇子本就是無價之寶,只要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就算不能登基成為皇帝,以後封個王,她這後半生也無憂了。”姜悅容淡定的吃著尚膳監送來的枇杷,一個個金黃飽滿,入口汁水甘甜。
反正皇帝不會召她侍寢她早有預料,各司也沒有因為皇帝的冷落而刁難她,只要生活還過得舒心,何必看誰向她炫耀?
“粟筱,過兩日向尚膳監多要點枇杷,我們做點枇杷膏,留著冬日裡潤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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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午後蕭貴人前往紫竹林的路上受了驚,回去便有些見紅了。”皇后午睡起來,泗鎖拿過雕鳳紋象牙梳為她篦頭髮,順便彙報今日發生的一些事。
“怎麼不早叫我?”皇后睜開眼眸,銅鏡中倒映的眼睛帶上了責怪,“太醫去了嗎?孩子保住沒有?”
“皇上著人傳的話,小事一樁不必您過去,孩子保住了,不過蕭貴人體虛,之後須得日日保胎才行。”泗鎖知皇后不喜頭上諸多髮釵壓頭,選了三隻與衣裳相搭的碧色釵環結束午後梳妝。
皇后應了一聲,皇帝既說是小事,應是他查清了事情原委,不必她出面直接由他那裡下達了處罰。
晚膳前,皇后果然聽到了想要的訊息。
容良媛禁足兩月安心養胎,蕭貴人宮中主位福陽宮唐貴嬪蓄意謀害皇嗣,雖未成功但其心可誅,貶為寶林,遷居碎時堂。
碎時堂啊,比冷宮還不如的地方,關著的皆是瘋了傻了的后妃,一個正常人到那裡只會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