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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容華進宮已有四年,是前一批秀女中的一位,榮寵不顯眼,但皇上會時不時地去她宮裡坐坐。
姜悅容與她相處下來,最大的一個感受,郭容華的脾氣太好、太溫和。
說話都是軟儂細語,聽不出一絲脾氣。
為人處世上,也挑不出毛病。
作為一宮主位,郭容華不以身份欺壓,反倒是真心拿她當做小妹妹一般疼著寵著。
郭容華帶她前往東南角的曜玉舫,四面三面環水,水邊種滿青竹。
十一月初天不太冷,天上小小落著雪,輕飄飄一層覆在竹葉上,別有一層意境。
捧上手爐站在石桌旁,墊上錦絲繡墊方才坐下。
姜悅容眼裡滿是風景,感嘆:“雪天真好看。”
“這回覺得好看了?”郭容華睨她一眼,“天天縮在你那一小方天地裡,也不悶得慌!”
“悅容不識人,怕出去衝撞貴人,到時候賞我一頓罰可怎麼辦?”姜悅容嘟嘴,軟乎乎的說。
郭容華伸出手指頭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小小年紀就會尋藉口,直說你懶於出門不就好了,找一堆理由,你信還是我信?”
姜悅容捂頭委屈道:“懶是一回事兒,我說的這個不也是事實嘛!”
郭容華言語裡頗有一種‘要被氣死’的意味:“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識幾個人?我看你熟一點的就我、姚順儀、容良媛,恐怕皇上長什麼樣,你也不知曉!”
還真是。她連皇帝長的什麼樣都不知道。
入宮採選,皇帝坐於高臺,她們這些待選的秀女,抬頭目睹聖顏的資格都未曾擁有,便是膽子大的抬眼看去,那相隔十幾米的距離,也只能看到一抹模糊的身影。
進宮這麼久,因她不能侍寢,尚寢局連她的牙牌都沒有製作,皇帝也彷彿忘了還有一個未及笄的嬪妃,她根本見不到聖顏。
郭容華見她出神,還以為她終於被點醒開竅,準備找時機去偶遇一下皇帝,混個眼熟,便俯過身期待地問:“怎麼樣,是不是想見見皇上什麼樣?”
誰知姜悅容回過神來,果斷搖頭:“不想!聽聞皇上已三十又四,比我阿孃都年長,以年齡來說,皇上都能做我的叔父了。且我父親三十又八,如今已是懷有大腹,實在是瞧不下去。”
當今聖上,殷祈朝晉明帝齊鄖年長她十九,若放在常人家,都是可以做她父親的人了。現在還有一層未及笄的身份擋著,再逃避幾月,別汙了自己的眼。
“你將皇上和你父親作比?這根本……”
根本沒有可比性!
皇上年紀是比她大了好些,卻也是個六尺五寸欣長挺拔、儀表堂堂的男兒,怎可與她父親的大腹相比較?
她那篤定的樣子,讓郭容華一時無言,許久之後才再度無奈開口:“罷了,現在與你說道不清,待你日後見到皇上,你便知道他和你父親有何區別了。”
***
十一月月末,平靜的後宮終於蕩起漣漪。
儀元宮的郭容華有三月身孕。
不怎麼受寵的妃嬪有孕,本不會盪出太大波動,偏偏郭容華是一宮主位,正三品高位嬪妃。
這是第一次有一宮主位以上的妃嬪懷有身孕,引致讓人懷疑皇帝是否態度有所轉變。
莊妃聽宦人來報,霎時臉色大變,玉手一拂,桌上上好杯盞落在地面變成碎片。
“娘娘息怒!”
殿內一眾僕婢紛紛跪下。
宮裡高位嬪妃就六位,除卻她與皇后,只郭容華位份最高。
“她怎麼敢、敢在本宮之前有孕!”莊妃一直以為,皇帝每次侍寢後都讓他們喝避子湯,是忌憚他們的母家,也不願太早出現與孩童相關的血腥之事。為什麼,偏偏讓郭容華那個毫無存在感的人有了身孕?!
蓮香貼心地為主子換了一個剛燒好的手爐,溫聲安撫道:“娘娘不必著急,郭容華母家只為一個小小知縣,就算有了身孕,也不定就母憑子貴,且不說這一胎男女參半。”
莊妃圓潤的指甲因使勁扒住桌邊產生細細裂痕,她彷彿感受不到疼,眼裡陰雲密佈:“若不是因她只是知縣之女,她這孩子本宮必然……”
“娘娘!”禍言將要出口前,蓮香及時叫住,揮退一干人等,才小聲與莊妃說:“娘娘,小心有心之人聽去。”
“罷了,郭容華有孕,總有旁的人比本宮坐不住。”她只需坐收漁翁之利即可。
這般一想,心中那點焦灼慢慢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