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次出差(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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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袤的華北平原上,鐵軌就像是一道長長的切痕,將一望無際的青紗帳分割成兩片。隨著清風飄過,無數的玉米葉子晃動起來,遠遠望去彷彿是一塊巨大的光滑的綢緞滑過少女的面板時那樣,旖旎的風光不禁令人心曠神怡。
我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週一午休後,老馮將睏乏不堪的我叫進他的辦公室,讓我去買第二天去往南京的車票。我以為又有什麼新的專案,他卻告訴我,讓我還是去之前那家公司繼續談談專案上的事情。我不解地問,不是要拖到下個月嗎?老馮說,即使要在下個月籤合同,這個月也不能什麼都不幹呀,總得裝裝樣子吧。我說,我後改的那版專案書,還有什麼問題嗎?老馮說,先按這個談吧,不過我估計還得再改改,目前就先別動了,拿過去跟人家談談。我說,上次人家就說不用讓我去了,在網上溝通就行了。老馮咂著嘴,嘆著氣說,你真是個榆木腦袋,我這是照顧你呢,讓你出公差去玩幾天,我也知道去了白去。我問,那我去了之後,還用找人家公司嗎?老馮說,走走過場,請人家專案負責人吃個飯,不能顯得咱們不幹活呀。我並不想做這些無用功,便找著別的理由,說,我手上還有其他工作呢,為了這事兒耽誤別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好啊。老馮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外面,低聲說:“你把一些不著急的事情交給司雅去做,不過你也得帶著電腦,萬一有事兒還是得你來。”他從辦公桌後挪到我邊上,拍了拍我的肩膀,掏出煙盒,接著說:“現在你是咱們部門的中流砥柱了,得多擔待點……張愛麗雖然工作上沒什麼問題,但是她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仗著她的一個同學的公司跟咱們有長期業務往來,使喚不動……司雅又剛回來,得有熟悉業務的過程……劉思雨也不靈,更別說那幾個小孩兒……來,抽根菸。”
我以他的辦公室不好散煙味的理由拒絕了他。出了老馮的辦公室後,我悶悶不樂地回到座位上,司雅看出了我的不開心,發微信問我怎麼了。我對她實話實說,司雅發了個嫌棄的表情,然後問我有沒有什麼需要她幫助的工作。我說,目前還好,自己能應付過來。司雅扭過頭來,衝我無奈地撇了撇嘴。
我坐在高鐵靠窗的座位上,拄著腦袋,呆呆地看著千篇一律的景色。倏然,玉米叢中鑽出一對青年男女,不過我沒來得及看清他們的樣貌,高鐵便絕塵而去。我下意識地回頭看向窗外,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碧油油。
邊上一個中年婦女的手機忽然響起很大的鈴聲,我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她舉起手機,用我聽不懂的鄉音大聲地對著電話那邊說著些什麼,聒噪得令我心煩。她的聲音越來越大,語速越來越快,焦急的情緒也爬上了臉龐。我站了起來,示意她我要出去,她挪了挪腿,但是嘴上依然對著電話滔滔不絕。我在廁所裡隨便尿了泡尿後,沒有回到座位上,而是站在車廂連線處的門邊,百無聊賴地看著外面轉瞬即逝的景色。
列車在山東境內行駛一段時間後,我遙遙地看見了拔地而起的泰山,它頂天立地地矗立在齊魯大地上,顯得既神聖又孤傲。馬上就要到濟南了,車速慢了下來,我離開了車廂連線處,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邊上的女人已經掛了電話,她努力平靜地靠在座椅靠背上,眼圈通紅,雙眼噙淚。我不明就裡,也不願意與陌生人搭話,便戴上耳機,播放著音樂。車到了濟南,下去了一些人,又上來的一些人,車廂裡亂糟糟的。
高鐵駛離了濟南,以三百多公里的時速行駛在華東大地上。我邊上的女人猛地站了起來,嚇了我一跳,她風風火火地走到車廂盡頭,過了一會兒便回來了,我看了看她,明顯已經洗過臉了,但是清水卻難以洗去她臉上的悲傷。她坐下後,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電話似乎尚未接通,她卻忽然大聲哭泣起來,引得周圍的人都看向她。
我離她最近,清楚地看著她情緒崩潰,不免有些尷尬,前排的一個女人掏出紙巾,站起來遞給了她,她流著淚接過,禮貌地說了聲謝謝。此時她撥出的電話也接通了,似乎沒等對面說什麼,她便操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我媽沒了。”說完,她又哭了起來。
前排給她紙巾的女人嘆了口氣,默默地坐下了。我的心卻揪了一下。當然,並不是因為別人的母親去世,而是因為前排的女人側臉的長相酷似陳辰,所以我的心難免不被震動。
邊上的女人哭哭啼啼地對著電話訴苦,對面應該是在勸她,她一個勁地說“我明白,我知道……”過了一會兒,她掛了電話,用紙巾擦了擦臉。前排的女人再次站起,把整包紙巾都遞給了哭泣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