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九章 代價(第1/2 頁)
轟然的巨響,懷中所抱之物彷彿流沙一般的散去,拽出水潭,便見漫天似乎起了沙子,巨大的能量如潮水般翻湧而來,將一切幾乎都要吹得支離破散。
陸離又感覺到那種失去了自己的感覺,彷彿隨風飄散,化成細細微微的沙土,一切輕飄飄的,煙火迷離,萬境歸空,漫過心頭的無邊的難過,以及就此神消影散般的冰涼,在心頭之上散開。
隨即便是頓重的跌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晃過眼前的大樹,宛如銅鐘撞影,如處銅鐘之中,各種聲音如箭簇般穿過射去,針刺般的頭痛,陸離覺得自己要昏過去,無邊的黑暗從四面八方瞬間擠來,將自己擠壓進漆黑之中,心彷彿也在一點點地擠碎,在那頭昏眼花的黑暗之中,隱約看到了一個金縷玉衣的身影,俯下身來,伸手雪白冰涼的手掌,將一枚明如月光溫潤如玉的珠子放進了自己的口中。
那是淡淡的溫暖湧進了嘴巴,穿過了胸膛,又到了心中最冷最痛最刺的地方,然後如春風化冰般,將那滿山冰凍的河面緩緩吹化,那中緊緊抓住心臟的痛苦,糾結於一點的銳利之苦,終於如沙堆般坍散下來,緊緊蜷縮的身體,也慢慢地隨著那疼痛的消散而慢慢平適下來。
不同於上一次,這一次如同瞬間就要死去,那同疼痛一起降下的黑暗,彷彿惡鬼猛獸一般,要將自己吞噬進去,然後自己也變成了那團黑暗,和所有的黑暗一起消融,但在最後的關頭,直到那一枚月明珠,如月光撒下般緩緩地散在這黑暗之中,陸離才覺那口氣也慢慢地舒展開來。
劇烈疼痛過後,再接下來的一會兒疼痛,便沒有了那般難以忍受,直到適應了這種落差,然後才又感覺到那種再度捲土重來的痛苦。
意識之中,彷彿一縷輕煙般若有似無的月光懸在頭頂,聚成一攏,拳頭大小,無盡的星空旋轉過山谷,但身體卻絲毫不動,甚至感覺不到呼吸,只有那一縷神識所在的輕煙籠在眼前,其它所在,皆是模糊不可感知。
感覺不到冷,感覺不到熱,甚至可以說是感覺不到任何的喜怒哀樂刺痛感覺。
彷彿只要自己松下這一口氣,那縷輕煙便會在這星空之下吹散,自己也將隨著那縷輕煙飄向不知何處,然後在飄散的過程中一點點地失去所有的意識,或許那就是魂飛魄散吧。
陸離緊緊地將那縷輕煙給聚攏,不敢絲毫的鬆懈。
模模糊糊糊中,隱約覺得大地在震動,好似捲起的黃沙在漫天飛舞,一切都彷彿在倒卷向支離破碎,萬事萬物都將在撕裂終結,歸於更兵荒馬亂的毫無邏輯的鴻蒙初始般的混沌離亂之中。
有那麼一會兒,陸離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在那具身體裡,一時難以分辨自己究竟是一團懸浮在身體之上的靈魂神識,還是還在昏昏沉沉中等待醒來。
上一次已經領受到那種判官之魂離魄的痛苦,本不該再次冒險,但那些光之水珠讓自己好受了很多,而且判官之魂為何離開身體,也不是自己所能決定的,只是一睜眼,一閉眼,就已站在自身之外,只能在身體的周圍審視那張熟悉卻又覺得陌生的面龐了。
怎麼能不陌生?
經歷了那麼多,生死一線,痛苦糾結,這個年紀的曾勳還在讀書去科考,而自己卻握起的是與生活拼命的刀子。
說起來好像是矯情了許多,但是從那裡走過來的自己,處境就是那般,心思也是如此,慢慢地讓眼淚滾回眼眶,讓掌心握筆的地方生出繭子,讓那些驚心動魄的痛苦撕裂心肺,讓一些原本放不下的東西,硬是擠了進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一帆風順,這世界的角落,有些人只能獨飲淒涼手足無措捉襟見肘,叫天不應,喊地不靈,只能憑著那種放不下的心意,一步步往前走,走得可憐也罷,走得十分不順心也好,命運的棋盤鋪好,屬於陸離的這局已開,局勢如何,險境重生,也只能咬牙走下去,這就是活著啊。
讓茹毛飲血的狼去叢林裡生存容易,讓一隻等著餵食的狗步入弱肉強食獨擋一面那就是隻一翻心頭的狂風暴雨了。
但一隻狗終究會變成野狗,只要心志堅定,終會目光從溫順搖尾乞憐變成了獠牙利齒步履堅定的自我,或許會身上多一些觸目驚心的傷疤,或許心頭會有一些應激過頭的反應,或許,但只要目光堅定,就能從那狂風暴雨中走出來。
再回首,看不到風雨也看不到晴,心無波瀾,轉頭繼續往向走。
或許,那種顧影自憐的心情,也被生活的水給磨成了光滑的鵝暖石,想要鋒利地刺痛自己,卻是找不到一處堅銳所在了。
陸離緊緊收住那股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