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鬥牛少女（上）(第1/3 頁)

1621年的馬德里，一如既往地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之中。在德·席爾瓦家族的書房裡，卡洛琳娜正專注地研究著父親從東印度群島帶回的最新航海圖。

\"看，這是爪哇島北部的新航線，\"阿爾瓦羅·德·席爾瓦指著地圖上一條蜿蜒的航路，\"上個月我們的'聖瑪麗亞號'就是走這條路線，節省了整整十天的航程。\"

卡洛琳娜的碧綠眼眸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地圖上的航線，\"父親，如果在這裡，\"她點了點爪哇海的一處海域，\"選擇順著信風航行，是不是能避開七月份的季風？\"

阿爾瓦羅驚訝地看著女兒，\"你是對的！連我的大副都沒注意到這一點。\"他欣慰地笑了，\"我的小姑娘，你對航海的理解與日俱增。\"

\"這都是您教導的結果，\"卡洛琳娜溫柔地說，\"從小聽您講述那些大航海時代的故事，我就夢想著有朝一日能駕駛著船隊，航向那片神秘的東方。\"

阿爾瓦羅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但你知道，航海並不是一個貴族小姐該...\"

\"該做的事？\"卡洛琳娜狡黠一笑，\"就像鬥牛一樣？\"

\"你這調皮的丫頭，\"阿爾瓦羅搖頭失笑，\"說到這個，你確定要參加今天的皇家鬥牛賽？雖然你女扮男裝的計劃很巧妙，但費爾南多家族可不是好對付的。\"

\"父親，我必須這麼做，\"卡洛琳娜的眼神變得堅定，\"不僅是為了證明自己，更是為了我們德·席爾瓦家族。您看，最近這些年，隨著英國和荷蘭的崛起，我們的航路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如果連在自己的國家裡，我們都不敢突破陳規，又怎麼能在大海上與他們競爭？\"

阿爾瓦羅深深地看著女兒。在這個剛滿十九歲的少女身上，他看到了一種令人驚歎的特質——那是一種超越時代的遠見。

\"去吧，\"他最終說道，\"記住，不管結果如何，你永遠是我的驕傲。\"

馬德里，太陽依然像一枚燒紅的金幣懸掛在天際。

燭臺上的火光在微風中搖曳，為古老的石牆鍍上一層跳動的金邊。觀眾席上人聲鼎沸，都在議論今天這場特殊的鬥牛賽。

\"聽說今天的鬥牛士是個籍籍無名的小輩。\"

\"那可是托萊多家族專門挑選的安達盧西亞黑牛，已經踩死了三個職業鬥牛士。\"

\"是啊，誰會在這種場合選用一個無名小卒？\"

貴賓席上，費爾南多·德·托萊多端著水晶酒杯，滿意地聽著周圍的議論。他英俊的面容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但那雙深色的眼睛卻冰冷如鐵。

\"大人，\"他身邊的心腹維克多壓低聲音，\"您真的要在皇家鬥牛賽上......\"

費爾南多舉杯示意他噤聲。就在這時，號角聲響徹全場。

一個身材修長的年輕鬥牛士緩步走入場中。深藍色的鬥牛服上繡著燙金花紋，優雅而莊重。寬簷帽下，一縷金色的髮絲不經意地露出。

看臺上響起一片驚呼，緊接著是幾道小聲的議論聲。

\"那是個女子！\"

\"天啊，是德·席爾瓦家的小姐！\"

費爾南多的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酒杯。三個月前，德·席爾瓦家族在東方的商船突然被查封，數百名水手被扣押。家族岌岌可危之際，這位年僅十九歲的小姐卻在皇家鬥牛賽上遞交了參賽申請。

\"狂妄的丫頭，\"他冷笑道，\"既然你執意要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幾個小時後，皇家鬥牛場上人聲鼎沸。菲利普四世國王透過精緻的水晶鏡片，好奇地打量著場上那個裝束簡樸卻氣度不凡的年輕鬥牛士。在他身邊，樞密院大臣費爾南多·德·托萊多正壓低聲音進讒：

\"陛下，讓一個籍籍無名的平民參加皇家鬥牛賽，恐怕有損體面...\"

國王抬手製止了他的話，\"托萊多大人，您難道忘了嗎？正是那些無名的水手，才成就了哥倫布的偉大發現。這個時代，正需要這樣敢於打破常規的人。\"

場上，化名卡洛斯的卡洛琳娜已經站在了一頭來自安達盧西亞的黑色公牛面前。這頭牛的體型幾乎是常見鬥牛的兩倍，漆黑的皮毛閃著金屬般的光澤，鋒利的牛角上還殘留著上一個鬥牛士的血跡。

但卡洛琳娜的眼中沒有絲毫懼意。她的目光落在黑牛身上，彷彿在研究一張複雜的航海圖。每一個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