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貳拾坦白(第1/1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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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飛舟行進地極快,身側的雲霧似溪水般流動,風被擋在裡結界之外。
&esp;&esp;荀薏悄悄看向前方,荀桉正坐在流雲舟的前端操縱飛舟。他的背影不甚寬厚,雖然生的高挑,但是有些弱不禁風。他穿著一身玄色道袍,坐得端正平穩,不像是道士,倒像是世家的貴子。她收回目光,眼睫顫悠悠扇下,舉起茶几上的綠茶淺嘗一口。
&esp;&esp;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會如此相信幾乎是陌生人的她。荀薏捧著茶碗,淡黃色的茶水倒映著張憂愁的臉。
&esp;&esp;初次見面,他就義無反顧的參與到她的計劃裡不問緣由,隨後更是從冰天雪地裡,撿回了她的一條命。手指不住摩挲著杯身,引起杯盞中的水波盪漾。明明做到如此就可以了,偏偏要幫她到底,用師門的藥人之術助她。
&esp;&esp;她忍不住伸出右手握拳又鬆開,身子也被他調養好了。想到昨日的放聲縱哭,也想象不到世間居然會有人,那麼動情的為他人哭泣。
&esp;&esp;不過是血脈相連罷了,他卻為此付出了那麼多,一股濃厚的愧疚盈滿了心房。病痛折磨了她許久,以至於她始終被困在回憶裡,相對的,連著旁人的付出,她都覺得比不上自己的努力。可若是沒有荀桉,她怕是早死在了那日亓官榲的劫持之下,死在了與玉珏然的同歸於盡,死在了無緣道途的苦痛裡。
&esp;&esp;她逐漸捏緊了杯子,這樣一看,她似乎與玄彧、玉珏然並無差別,她就是在利用荀桉,利用他對血親的重視。她把自己綁在了他的身上,讓他背上了她的未來,一個他不該承受的負累。這個認識令她痛苦,昨日指甲崩斷之處漸漸溢位血來。
&esp;&esp;她又忍不住看他,她不自覺抬起了手,張開嘴巴,翕合間又是啞口無言。此時荀桉卻轉了過來,見她的掌心染血,心知是指甲處的傷口裂了。他輕嘆口氣,為她處理傷口。
&esp;&esp;“……阿兄,血親很重要嗎?”荀薏看向他,“我一向認為情比身份重要,在我心裡所有人比不上師傅,包括你和母親。而母親在我心裡,甚至比不上柳文宜。”
&esp;&esp;荀薏沒有看他,“你為什麼會因為這份關係,幫我這麼多?”她被他握著的手微微發抖,“菟絲花以吸收其他植物養分為生,會使其致死。”
&esp;&esp;她輕輕閉上眼。
&esp;&esp;她不願這樣形容自己,卻又覺得無比貼切,“現在的我與菟絲花無異。”
&esp;&esp;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esp;&esp;荀桉為她處理好傷口後看著她,猶豫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那你為什麼不要找柳文宜和柳文玦,卻找我向亓官榲動手?在墨叔叔去世後,又為什麼想回老宅?”
&esp;&esp;他捧起她的雙手,有些冷,便放在懷裡揉搓,“正是因為我們血脈相連,你才找向我,正是墨叔叔去世的悲痛,你才找孃親尋求安慰。情的深淺,不單單與時間掛鉤,身份也必不可少。阿薏將身份單獨拿出,自會想不通。”
&esp;&esp;他一手將她的手攏在懷裡,一手輕撫她的面龐,見她眼皮忽顫,睜開眼睛,認真道:“菟絲花的生存方式便是如此,它無根飄零,只能抓著機會生根成長。我不介意阿薏將根生在我身上,我會吃兩個人的份,阿薏只管長大就好。”
&esp;&esp;荀薏看著這雙眼睛,心臟不由自主的逐漸加速。面頰上的手寬大溫暖,淚忽然就墜在了他露出的手腕上。他一怔,愣愣的用手替她擦去眼淚。荀薏笑了笑,從儲物袋裡拿了封信給他。
&esp;&esp;他看著她,似乎猜到了什麼,神色凝重的接過拆開。上面寫著的,是這些事的來龍去脈,從下山到受刑,到逃出生天。荀桉看著信紙上秀麗的筆跡書寫的過往,手指捏著的紙面皺的不行,臉色也臭的不行。
&esp;&esp;他立身抱住她,將她整個人都擁在懷裡,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只能皺眉抿唇,默默的暗罵自己無用。
&esp;&esp;荀薏慢慢抬手摟住他的腰身,額角不可察覺的蹭了蹭,淚水止不住的流。她悄悄在心裡嫌棄了自己一會兒,變成愛哭鬼了,可她的嘴角卻上揚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