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恥辱和噩夢(第1/2 頁)

張振海的戰馬也是有靈性，知道素來愛惜自己有加的主人，刺痛自己定是要玩兒命追求最快的速度。那戰馬提了口氣，卯足了勁兒，向尹子奇的坐騎衝了過去。

對遙輦希布里來說，范陽軍就是一個不容遺忘的恥辱和噩夢。

早些年的時候，自己好歹也掛著個皇帝御賜的將軍名號，平日裡往來漢地的官府和各族的軍旅，自己好歹也算是契丹部族響噹噹的一號人物。

說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天可汗對各地邊軍的掌控變弱了，對草原各部的掌控變弱了，以至於邊軍和草原各部之間，各部和各部之間，紛爭四起，爭鬥不休。

去歲寒冬的時候，部族受范陽軍逼迫，要麼選邊站隊，和安祿山結為反唐同盟；要麼奮起抗爭，和范陽軍抗爭到底。作為遙輦部最核心的兄弟二人，遙輦希布里凡事都是遙輦俎裡（李懷堅）最堅定的支持者。當李懷堅提議闔族南遷的時候，遙輦希布里最初的念頭是這麼做太窩囊了，應該團結契丹各部，和范陽軍拼死大幹一仗。

李懷堅慘笑一聲：“好兄弟，契丹人，心不齊啊！”

遙輦希布里大怒：“兄長，那你帶著族人先走，我自會和范陽軍鬥他一鬥！”

李懷堅知道，闔族遷徙這件事，好說不好聽，十萬部族百姓，沒有一個支援這個想法的。

遙輦部的男子，自幼便練習騎射、摔跤和馬術，戰事一起，好歹也是號稱有兩萬人馬的草原大部落。從大長老到小兵卒，一個個都嗷嗷叫著要和范陽軍碰一碰。

遙輦希布里心裡的不甘，是兩萬遙輦戰士的不甘，是十萬遙輦部眾的不甘，也是躲在遙輦人背後契丹八部近百萬契丹人的不甘。

人呀，都有一顆不甘的心。李懷堅自付沒有本事壓住十萬部族百姓的心，便同意先帶著族人南下投奔向來友好的奚人，待遙輦希布里帶遙輦軍取得勝利的時候，部族再回遷到自己的牧場。

李懷堅這個提議獲得了所有人的支援。

遙輦部眾和遙輦軍分別時，每一個妻子都擁抱住自己的丈夫，每一個母親都叮囑自己的兒子，一定要打出遙輦人的威風，一定要守護住居住了幾十年的豐沃牧場。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遙輦希布里的心情和兩萬遙輦戰士一樣，都認為當范陽大軍犯境之時，遙輦人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氣，縱馬衝殺過去，即便不能大敗范陽軍，好歹也能和范陽軍僵持抗衡一段時日。

帶領范陽軍西征的主將是田乾真，新近投靠到安祿山手下的田乾真，受楊國忠傾軋險些入了牢獄的田乾真，在北地草原名聲不顯的田乾真。

范陽多虎將，契丹人知道崔乾佑，知道安守忠，知道蔡希德，卻從來沒聽說過什麼田乾真。

當田乾真帶領區區三千陌刀兵和三千騎兵踏入戰場的時候，遙輦希布里笑了，他身後兩萬遙輦將士笑了。

這麼大個草原，你開玩笑呢？

田乾真是個話不多的人，他不苟言笑地佈下陣地，將三千陌刀兵前壓至遙輦軍營前五里的地方，將三千騎兵放在陌刀兵身後又五里的位置。

用步兵挑戰騎兵，遙輦人終於憤怒了，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和嘲諷。

遙輦希布里沒有將那三千陌刀兵放在眼裡，他的注意力都盯在後方的三千范陽騎兵身上。

出營，列隊，發起衝鋒，一萬遙輦大軍爭先恐後地衝向范陽陌刀兵的方陣，而所有遙輦將士看了個真真切切，那范陽主將田乾真，赫然站立於陌刀方陣的第一排。

這些遙輦人不知道，對田乾真來說，這也是他在范陽的立足之戰，是他能不能獲得安祿山重視和信任的開局之戰。他要以最小的損失，為范陽，為安祿山，贏得收益最大的一戰。

一萬遙輦勇士扛著青牛大旗殺向了三千范陽陌刀方陣，他們需要一場暢快淋漓的勝利。

五里，四里，三里，二里，一里，遙輦人前鋒的箭矢，已經能落到陌刀方陣的腳下了。

田乾真一聲令下，陌刀方陣將大盾砸進土地裡，一個個陌刀兵像石頭塑造的雕像一般，僅憑藉肉身的力量，將盾牌死死扛住。

遙輦人的箭矢，被大盾擋了下來。

遙輦人的馬群，撞在陌刀方陣的盾牌上，如同撞在銅牆鐵壁之上，陌刀方陣紋絲不動。

遙輦人的騎兵蜂擁而至，上萬戰馬衝擊步軍陣地的場景沒有出現，反而是自家的馬群擠在了一起，散都散不開。

田乾真一聲大喝，范陽陌刀兵扛著盾牌向前擠壓，竟逼迫遙輦大軍步步後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