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朱一馮(第4/5 頁)
此記恨此人,在序功賞賜之時,朱一馮手下文武將吏都因功受到獎賞,而其本人非但沒有受到獎賞,甚至還差點被治罪。
朱一馮也因此大為傷感。
自己立功護衛海疆不說,差點還要受牢獄之災,故於年初上疏稱病,請求去官告老。
朱由檢當時正忙於清查京營並著手抄家閹黨,未曾看到他的奏疏。
而朱一馮在得知天子把魏忠賢趕去守陵後,也不執著於請辭了,便安靜下來,繼續工作。
等朱由檢知道這位能臣之後,為了安撫其人,以示親近,直接下旨嘉獎其功,將先帝欠下的賞賜翻倍賜予朱一馮,並讓他著手從福建招收水師種子,送去登萊。
為了方便溝通,朱由檢也按照過去的習慣,給朱一馮寫信,給他一個直達天聽的交流通道。
朱一馮受命之後,並沒有著急去辦,反而仔細詢問了天子的要求。
在知道天子有意擴大開海範圍,從海上獲利之後,便乾脆提出,“何不廢疍戶之籍,使之報國?”
所謂疍戶,便是對水上之民的稱呼,在大明朝,跟丐戶樂戶一樣,同屬於賤籍。
這些人不被允許上岸,終生都要待在海上,哪怕難得上岸,也得偷偷摸摸,不能穿鞋襪,如果穿了新衣服,也要在新衣上縫一小塊其他顏色的舊布,以示破舊——
因為他們是賤戶,所以平民搶奪他們的財物是理所應當的,疍戶受了委屈,也不會有朝廷律法來為之伸張正義。
等到死了,有幸沒有被扔到水裡餵魚的話,也只能埋葬在靠水的河灘或者海灘之上。
而朱一馮提出廢除疍戶之賤籍,除了被其終生只能困於水上,猶如流放之景勾起了惻隱之心,也的確是在替天子出主意。
大明海禁已久,隆慶開關也是在福建這一邊開了個口子,能有多少擅長水事,又能受朝廷招攬打仗的人?
朱一馮主政福建,自然可知若有敢於出海的人,要麼被海商招了過去,要麼就被海盜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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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投靠朝廷?
不說大明朝海備疏鬆已久,就說朝廷的名聲,在南邊也不是太好啊。
當年戚家軍的下場如何,何人不知?
投了朝廷當兵,不止可能被拖欠糧餉,還要背井離鄉駐紮外地,還有可能被上官殺掉……
還不如對疍戶下手呢,
只要天子敢衝破“祖制”封鎖,疍戶為求一自由身,為求得光明正大,挺胸抬頭的走在陸地上的資格,自然不會缺報名參加水師的人。
但朱由檢並沒有迅速回復朱一馮。
他心中其實清楚,大明朝的戶籍制度並非好事——
此政之推行,本就是蒙元之時,為了方便管理而採取的“一刀切”手段。
漢兒數量太多了,管起來太麻煩,乾脆就跟放牧牛羊一樣,按照職業世代管理,由此有了種種戶籍。
而太祖起兵推反蒙元之後,雖然大力恢復漢唐舊制,但不可不承認的是,中華沉於胡腥百年,有些東西,是無法憑一人之力改變的。
說句“鬨堂大孝”的話,朱由檢也暗暗覺得,太祖留下戶籍制度,也有出於鞏固統治的私心。
太祖高皇帝之英雄氣概,舉世罕見;恢復漢人之制,其功甚偉。
但也許受限於出身,受限於自身的情感,在朱由檢看來,太祖在定製之時,仍在某些地方,保留了老農的思維。
他以很樸素的老農觀念,嚴厲懲治過貪官汙吏;也以很樸素的老農觀念,對自己的子孫後代各種呵護;更是以樸素的老農觀念,覺得大明朝的江山社稷可以永遠穩定。
所以太祖慷慨的將正稅定的很低,覺得子孫的情況和自己當政之時不會有差,不需要有額外的動作。
太祖慷慨的承包了宗室後代的花銷,最低階的宗室也有個奉國中尉的職位,覺得開國之時養得起宗室,後面怎麼可能養不起?
與此同時,天下人的位子也被固定了下來。
朱家人世世代代當皇帝,
底下人世世代代跟著戶籍走。
然而荀子有言,“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可見天下事,並不是會因為某個皇帝的好壞,而出現轉移。
二百餘載積累,當年的善政變成惡政,過去沒能及時改變的弊病仍舊流毒天下。
於是在朱一馮作為封疆大吏明確提出大明可以用“廢除賤籍”來有誘惑疍戶從軍,迅速擴編水師後,朱由檢便動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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