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李標(第1/2 頁)
“哼!”
“沒事就勾欄聽曲,數年時間不回家鄉,只留妻子獨自侍奉家中垂老父母……你這般的孝順,真是讓朕知道,國子監究竟養了些什麼人才給大明!”
“你在國子監考試,沒幾次榜上有高名的……讀書就該有個讀書的樣子,不用心聖賢書,將那道理融入起坐舉止中,不踏踏實實的做事,就知道給朕講大道理,難道朕是那無齒孩童,還用你來指點朕當皇帝?”
朱由檢對著錢嘉徵訓斥道。
而他表面上只說錢嘉徵,實際上卻是在訓斥朝堂眾多官員。
還是那句話,
錢嘉徵此人此態,只是當今文人一個縮影。
滿座公卿在未登科時,和錢嘉徵有什麼區別?
錢龍錫暗中搖了搖頭,知道皇帝既然當眾將錢嘉徵貶低到了如此地步,那麼他的那封彈章,攻擊力度和引人注目的程度,便要降低了——
這也算是東林黨文人黨爭時,常用的一種手段。
即便對方的確有功勞於國,可在以聖人言治天下的世道里,只要對著對方的道德低地猛攻,便能取得不小效果。
如張居正這般的人物,不也為那點子財色所虧?
哪怕先帝曾為之平反,可至今在士林中,仍沒有個好名聲。
東林與閹黨鬥爭最激烈之時,便是各自朝著對方的名聲上瘋狂潑黑水。
士人們對攀附九千歲之人,號為“虎彪”等等,反正少有人形。
魏忠賢在霍維華等人的鼓動下,編修《東林點將錄》和《三朝會典》等等,企圖在官方,將東林黨人定在青史的恥辱柱上。
天子也不知是有意無意,用這等黨人慣用的手段,打斷了錢嘉徵的施法,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在天子的厲聲呵斥下,錢嘉徵哪裡還有先前姿態,已是冷汗淋漓,伏地不起。
錢龍錫哀嘆一聲,想著自己總要站出去撈一撈對方。
不為其他,
但因黨事爾!
他錢龍錫,雖有收手之意,可眼下還是東林黨魁,若此事鬧大了無法收場,那東林黨連同他自身,都要受些磨難。
若引導天子,只歸咎於錢嘉徵一人,那便無妨。
只是還沒等錢龍錫挺身而出,李標已然行動起來。
他對著天子撲通一聲跪下。
“閣老為何如此?”
朱由檢見他忽然出列,不由問道。
對李標此人,朱由檢還是頗為滿意的。
此人在如此混亂的朝局中,是難得的不偏不黨之臣。
內閣理政,黃立極施鳳來等人不願沾染麻煩,多由李標、劉鴻訓幾位接手,為朱由檢提過多次建議,將事件妥當處置了。
故而朱由檢做好了會有東林黨執牛耳者出言的準備,卻未曾考慮到中立派的李標。
因為無論無何,亂子都牽扯不到他身上,又何苦來哉入局?
李標只叩首含淚道,“臣不為陛下惜此人,但為陛下惜天下士人之心而已!”
“錢嘉徵縱然品行不佳,私德有虧,然今日此人既上朝面君,自有來路——那便是其人彈劾內官魏忠賢之事!”
“陛下既有就事論事之語,那今日也該就事論事而為,當論其彈劾是真是假,是發於本心還是故意施為……怎能左顧而言其他呢?”
“若陛下以後遇到他人彈劾,心中不喜,難道還要用這樣的手段,來為被彈劾者遮掩,來傷敢於直言者的心嗎?”
“錢嘉徵不足為慮,魏忠賢亦不足為慮,然陛下若不就事論事處置,那日後豈有敢言之民?”
“老臣且剖心言之,堂上袞袞諸公,少有公心大與私心者,老臣亦不敢以此自居,故而朝堂之人有不敢言之事,當有百姓來言,才能不使天子耳目受蔽,手腳受縛!”
“陛下當為後事思慮,不可為眼前之小人而損天子之聖德!”
李標言辭懇切,雙目通紅的看著少年天子。
這段日子以來,他見天子勤奮國事,且天資聰穎,又有武力,與此前之君皆不相同,有二祖之豪邁氣勢,於當今亂世,必然會有所作為,故而對朱由檢抱有很大期望。
每天在內閣做事,也不似往日那般暮氣沉沉,反而有煥發第二春之感。
當日錢嘉徵一封奏疏呈上,李標便是第一個接手的。
哪怕內檔司很快將之取走,李標也掃了一眼,瞭解大概,能猜到這又是企圖掀起朝堂狂潮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