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近侍(第1/2 頁)
“陛下著實是看重大人,值此動亂時期,先是派您去視察疫情,緊跟著又要召您諮詢消解疫情之法,想必您這位內務主管不日就可以登臨朝堂,與日輪大廳那些大人們同桌議事了,屆時還請您記得提攜小人一二.”
“言重了”
前往側殿的御道上,夏玻利利一路聽著這個宦官內侍的絮叨,嘴上還在偶爾應付兩句,心裡卻根本不屑一顧。
他本以為來訪的會是某位有身份的騎士——畢竟能做到君王侍衛的位置上,大多都是各家貴族嫡出的長子或次子,這是自先王時代起就定下的規矩。
自信如戰王葛孚雷,目的自然不是為了玩什麼“人質”、“制衡”之類弱者的把戲,而是充分表現對麾下貴族們的信重。
那時上到幾位老公爵,下到亞壇內外凡有幾分武勇之名的勳貴世家,大都想將最出色的子嗣送入宮中,由他們所向無敵的君王言傳身教,讓自己的繼承人成為最卓越的英雄。
及至戰王被逐,新王即位,這項制度雖然早已不復當年的榮譽與神聖,但仍被傳統黃金貴族們視為極其嚴肅的事情。
數年間,那些後來被稱為“舊黨”的家族仍然願意送出優秀子弟充當君王侍衛,拉達岡卻反而拒絕了他們,以“一位合格的王者不需要太多人侍奉”為由,只篩選不到原來三分之一的貴族子弟填入侍衛軍,其來源也大都是跟隨他自月樹之戰崛起的新黨貴族。
僅是這些倒也罷了,近幾年來,侍衛部隊中貴族騎士的數量越發衰減,反而多了些上不得檯面的宦官閹人。
夏玻利利餘光掃過這名“君王侍衛”牙籤細的胳膊,心道這樣的廢物連自己這樣的文官都打不過,也能作戰麼?也配戍衛他們的君王麼?
與其說他們是侍衛,不如說更像一群跟在拉達岡鞍前馬後歌功頌德,鼓吹所謂基本主義下亙古未有之盛世的弄臣。
誠然,夏玻利利自己多年來也為許多老派貴族們所不齒,從當年先王破格擢拔他接管永恆殿內務以來,種種質疑之聲便從未斷過。
那些追隨戰王開疆拓土的老大人們罵他只知諂媚逢迎,無力打理內務,擔當照顧君王起居之責,他從未反駁過上半句,因為心知人家說的都是事實,自己確實無從與那些征戰沙場的英雄們相提並論,但下半句,他始終自信能夠做得比所有人都好。
追隨兩位陛下之前,他只是一介流浪鄉野的小乞丐,好不容易趕上羅德爾建城時募集勞工,那時的他只想著出賣為數不多的力氣換份生計,於是每天在工地上揮汗如雨,每每總是以一具瘦弱不堪的身軀硬生生做完常人兩三倍的活計。
直到那一天,工頭拿出五十枚銀盧恩拍在桌面上,招募三個不怕死的負責把一塊十噸重的巨石吊上百米高的大殿穹頂,他去了。
另外兩個不怕死的,一個年逾五十,兒子曾是反對黃金樹的亂軍,早早死在了亞壇戰場上,家裡還有三個孫子嗷嗷待哺,另一個是個十多歲的小混種,聽說是為了給母親攢錢治病才應徵了這要命的活計。
就他一個無牽無絆,就他一個可以去死——在那塊巨石砸落的瞬間,他也許是這麼想的,又也許什麼也沒想。
反正當他看到那老頭滿臉蒼白地跌坐在地,小混種努力拖拽著老頭的身軀,同時大聲喊他閃開,他就像失心瘋了似的扭頭衝向巨石滾落的坡道。
跑?跑是來不及的,落腳的平臺就這麼大,三個人跑到哪都會被一起碾成肉泥。
唯一的生路就在他先一步迎上去墊在路邊,石頭軋過他之後多少會偏轉幾分方向,至少有一半可能滾向側面的屋脊滑下去。
一條必死的爛命,換六條命,值。
這樣死前也算做了件大事,知道他名字的鄉鄰提到了也會吹噓兩句,他們那爛得流膿的小窩棚裡,也冒出了一個英雄。
他咧開乾裂的嘴唇,悶著頭迎了上去,一頭趴在坡道邊上,牙都快咬碎了,卻沒等來崩落的巨石,更沒等到劇痛和死亡。
呼嘯的風聲中,一個光著膀子的男人突兀地出現在了一步之外,他的背上還沾著磚瓦灰,大理石像般飽滿的肌肉微微隆起,只用了一隻手,便舉起了那塊快比他人還高的巨石,咚咚咚地大步踏上殿頂,轟一聲將巨石落位。
這是哪支勞工隊的貨工,怎麼這麼大力氣——這是他空白的大腦中的第一反應。
第二反應是,這麼大力氣.怕不會就是大夥傳說中那些縱橫戰場的“英雄”吧?
英雄會來救我?救我們這麼幾條爛命?
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