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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什麼東西狠狠扼住了一般,細密的刺痛感頓時佈滿了身體的每一處。他清晰地感受到整個人緊繃起來,竟有些無法剋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伶舟行在她身邊蹲下,抑制不住地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腦袋,想要撥開她臉上凌亂的髮絲。卻是意料之中地觸碰不到,他呼吸一滯,壓下心底的酸澀,終是又緊握成拳。
想要說出口的話變得分外艱難,化作苦澀在口腔中蔓延。
已經足夠了,起來後就快些回去找福祿,還來得及出宮。
他知道她和父親走散了,所以已是替她尋到了蕭如晦,還有蕭時序。他便是起義軍的首領,所以相認後會保住她安然無恙的。
她可以回去清河,然後和以前一樣,挑一個太陽很好的下午,便在院中懶懶地曬太陽,看喜歡的話本。
不過就是換個人在一旁剝葡萄罷了,蕭知雲很快就會習慣的。
伶舟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是火光沖天的金鑾殿。
他從前覺得,既是他的人,自然該在他死後殉葬。
所以生同衾,死同穴。
可他最後還是選擇放手了,那樣生活鮮活的人,不應該和他一同埋葬在冰冷的皇宮中。
但為什麼還要自己回來呢?
伶舟行看著她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抿緊了唇繼續向前,卻被追趕而來的叛軍圍住。而後拔下頭上的髮簪,抵在自己的脖頸處。
她真的瘋了。
伶舟行啞然失笑,他也快要瘋了。
遠處破空一箭襲來,將蕭知雲手中的簪子打掉。伶舟行生生看著她被衝上來的叛軍摁下,捆了雙手。
那群叛軍當她是禍亂天下的妖妃,便是惡狠狠地道:“今日便殺了你這妖女,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伶舟行拼命壓抑著心底瘋長的戾氣,額上青筋驟起,他死死按著自己的手,試圖平復不安的情緒。
又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這是無法改變的夢境,是全然不受控制的從前。
呼吸卻在蕭知雲被扔下井的那一瞬間,徹底停止了。
伶舟行瞳孔猛地一縮,臉上血色全無。他知道他碰不到她,卻還是撲身向井口伸手去抓,他知道他連蕭知雲的一片衣角都握不住。
上回生病在養心殿,趁著蕭知雲給他喂藥的時候,他便有意試探問道:“你上輩子怎麼死的?”
那時她嚇得直接滑落了瓷碗,清脆地摔在了地上,猛地回頭怔怔看向他。
她是怎麼死的。
是因為深不見底的井水冰涼,想出聲呼救胸腔卻被壓迫得喘不上氣,眼前漆黑一片,逐漸見不到光亮。
只能意識清醒地越陷越深。
所以醒來後,才會變得既怕水,也怕黑。
原本還有掙扎撲騰的水聲自井底傳來,卻是很快歸於寂靜。
伶舟行只覺渾身冰涼,僵硬地停滯在原地,直到叛軍散去,甚至都不敢向前靠近井口。
他緩緩閉上了眼,竟是嚐到唇邊鹹澀的味道。如此痛苦難耐,終是叫他明白,究竟何為“後悔”之意。
再睜開眼時,已是物換星移。
紙錢漫天,雲意殿中掛滿了白幔,僧人在殿中誦經超度聲不斷。
伶舟行一身鴉青色的長袍,隻身立在一片白寂之間。他淡漠地低頭看去,目光定在掌心緊握的那粒佛珠上。
那時還只是普通的木質色。
不知又過了多少年。
行宮中栽種了不少綠竹,夏日時節,一汪池水,蓮香陣陣。伶舟行獨自站在橋上,蕭知雲在綽約竹影中看著他的背影,耳畔是風打葉落聲。
“陛下。”她開口喚他。
伶舟行猛地回頭看去,地上只餘殘葉一堆,不見人蹤影。
十年夢一生,原來如此才叫是大夢初醒。
“陛下!”
福祿端藥進來,卻是正好與屋內清醒過來的伶舟行撞上。直接嚇得摔了藥碗,清脆地落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他胸前的衣裳被藥漬打溼,卻是不管不顧地,披上了外衣便大步向外。
福祿怔怔看向他的背影,在陛下身邊侍奉數年,他向來都是不顯於色的冷淡,更是從未見過如此慌張的模樣。
如今竟是連步子都是亂的。
心臟劇烈地跳動著,記憶中的畫面揮之不去,伶舟行只覺周身血液逆流,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直到推開隔間,他面無血色地背光而立,看著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