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第2/2 頁)
流放,為奴的為奴。她擔心此事會牽連馮家,想去求宋徵寬宥,可宋徵藉口朝政繁忙,不肯見她。皇后一向不問朝中事,自是不管事的。
無奈之下,她只好求到宋落疏這裡。
“殿下,臣妾知道陳家觸怒龍顏,犯下滔天大罪,但馮家無辜啊!臣妾的妹妹如今還不知是死是活……”馮美人哀哀地哭訴著。
宋伶溪怯怯地起身,從身後隨行的宮女手中接過一隻長匣,捧到宋落疏面前。
“這把落雁弓是母親請了名匠特意打造的,不知皇姐會不會喜歡。”
因出身不高,馮美人在宮中處處謹小慎微,連帶著她的女兒也隨了她的性子。連送禮這樣的小事,做起來都十分不自然。
晚月知道宋落疏從來不收這些旁人送的東西,正要開口替她回絕,宋落疏卻吩咐:“去收下。”
她愣了愣,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去,將宋伶溪手裡捧著的長匣接過來。
宋落疏開啟匣蓋,柔軟的綢布上擺著一把做工精良的的弓。深褐色的弓臂上,用雋秀的字型刻著“落雁”二字。
是把好弓。
年幼時,宋落疏厭極了射箭,她不願看見獵物死去時流出的鮮血,不願看見活物在她的箭下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屍。是宋徵逼著她,讓她從起初連握弓都會顫抖,到如今能百步穿楊。
許多事,見得多了,便也漠然。
上月春獵,她傷了手,算來也是許久不曾射箭了。宋落疏將視線從落雁弓上移開,望向戰戰兢兢的母女倆,“馮家無罪,自然無事,你們不必憂心。”
馮美人見她做了許諾,又收下了東西,長長舒出一口氣。她對宋落疏千恩萬謝,又替馮家謝了她,才起身,帶著宋伶溪離開。
宋落疏望了一眼窗外,日光落進窗格,映出錯落的碎影。
是個晴好的天。
自春獵後,宋落疏便沒有碰過弓箭。她輕撫著弓弦,忽然來了幾分興致,當下便吩咐晚月:“去把靶場收拾一下。”
晚月應下,立刻去準備。
這處靶場設在長樂宮東側,是宋徵特意命人為宋落疏修建的。許久不曾使用,地上生了許多雜草,草靶上也積了許多塵灰。
不過宋落疏從來不用那些草靶。
草靶無趣,活人作靶,才有興味。
而她的活靶,便是後院的那幾個馬奴。
宋落疏來到靶場時,六名馬奴已經跪候在草靶前。風揚起一地沙石,晏朝垂著眼,小蛇在他的腕上不安地遊竄。他不耐煩地捏了捏它的頸,讓它安靜一些。
“殿下手傷初愈,還是要小心些。”是晚月的聲音。
晏朝這時才抬起眼睛,看向在兩個婢女的陪侍下緩步朝自己走來的少女。
雪雲堆疊,在她身後鋪滿天際。
她一身豔麗紅裳,施了脂粉的芙蓉面,明媚如絢燦朝霞。額間戴了一條雪銀色的額飾,精巧的雕工刻出兩隻翩然欲飛的蝴蝶,停駐在她白皙的額上。蝴蝶翅膀下,墜著幾顆紅寶石珠,隨著她的步履輕輕晃動。
晏朝怔望出神,腦海中不由浮現出昨夜在殿中,瞥見的那顆足痣。
不,這不是他該想的。
晃神的間隙,宋落疏已經在一眾馬奴面前站定,她伸手從晚月捧著的木匣裡拿過落雁弓,用軟帕擦拭著弓弦。
幾個馬奴低垂著頭,皆抖如篩糠,即便是膽大如葉嶸,此刻也流了滿背的汗。公主箭術高超,常常以他們作靶取樂,從未失手。但自從春獵後,公主傷了手,已是許久不曾碰過弓箭了。
若換做往常,葉嶸必定自告奮勇,可今日,他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來賭。
宋落疏將擦拭乾淨的弓握在手中,視線懶懶掃過地上跪著的幾人。她將他們的戰慄與畏懼看在眼中,愉悅地彎了彎唇,問道:“今日誰來作靶?”
無人敢應聲。
她慢條斯理地將幾名馬奴從左至右依次打量一遍,最後目光凝在晏朝臉上。他神情安靜,澄澈的漆眸裡沒有半分恐懼,想來是初入長樂宮不久,還未體驗過當活靶的樂趣。
宋落疏忽然很想看看,這麼一張清雋漂亮的臉,若是被嚇哭了,該是什麼模樣。
她慢悠悠地笑了起來,朝晏朝遙遙一指,“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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