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第2/3 頁)
言之苦。成婚十餘載,北安帝宋徵幾乎夜夜留宿永鳳宮,後長公主降世,更是榮寵萬千。只是從那時起,大約是身子落了疾,李皇后再不曾有喜。朝臣們隱晦地勸諫皇帝需為皇嗣考慮,北安雖有女帝之先例,但若有皇子繼位,才更顯名正言順。
如此,宮裡這才添了幾位嬪妃。但如今只新添了幾位公主,仍無皇子降生。
而自宋落疏記事起,宋徵便為她請了許多老師,教她習字讀書、騎馬射箭,一日不曾歇息。日子一天天過去,她便在這四面紅牆的長樂宮裡,眼看著朝陽初升,落日西斜,本該是最無憂的年紀,卻不曾有一日展露笑顏。
後來她長大了些,知曉父皇有意封她為皇太女,所以才要她學這許多東西。可是她並不喜歡讀那些乏味的前朝律法,也不喜歡舞刀弄劍,她只想在微風和煦的春天裡穿上尚衣局新裁的裙裳,跑到御花園裡去摘一朵最漂亮的花,捧回來與母后同賞。
但宋徵的無奈,宋落疏心裡明白。既無皇子,她為長公主,便是最合適的繼位人選。父皇對她很好,和對母后一樣好。她不想,也不會讓父皇為難。
李皇后攬住宋落疏的胳膊,如小時候哄她睡覺一般,輕輕拍著。緩了緩,方柔聲問起昨夜在公主府中之事,陳家可曾欺負她、禁軍是否及時趕來拿人,一樣樣細問一遍。
宋落疏不想讓她擔心,自是將與陳肅臨爭執一事含糊掩去,微笑道:“母后別憂心了。父皇謀策全域性,提前數日便已安排妥當。簌簌是父皇的心尖肉,父皇還能讓人欺負了簌簌不成?”
她溫聲寬慰,李皇后總算放下心來,只是忍不住又唸叨著罵了宋徵一通。母女兩個一同用過早膳,李皇后便帶著瑛女官回坤寧宮去了。
見皇后轎輦行遠,瓊花低聲吩咐了幾句,幾個小宮女立刻低著頭進來,將案几上的碗碟收了。
宋落疏倚在窗下小榻上,望著手心裡一串紫檀佛珠出神。這是李皇后離開前從腕上褪下來塞給她的。
“聽說昨夜公主府裡死了不少人,你原先那串珠子染了血氣,是不能再用了。這一串是母后前些日子剛去青潭寺裡求回來的,你戴著罷。”
她指腹拈著一粒圓潤佛珠,捏轉把玩,忽想起昨夜大雨,雨水混著那人的血珠,蜿蜒洇溼了她的皓腕。
也不知太醫給他瞧過傷了沒有,如今是死是活?
宋落疏抬眸,正欲開口去喚瓊花,讓她去後院看一看。
“殿下,他醒了。他說想見您。”晚月已站在門口稟話。
*
睜開眼時,日光刺目。
窗開了半扇,雨後潮溼的空氣透進來。晏朝費力地撐起半邊身體,重重咳嗽起來。
好半晌,意識才漸漸清明。他迅速環視四周,知自己不在雲裳閣中,稍稍緩了口氣。
模糊的記憶逐漸湧進腦海,是了,昨夜他趁著門口看守醉酒打盹之時從雲裳閣跑了出來,只是剛到街巷便被發覺,一路倉惶逃竄。後大雨忽至,他體力不支,昏倒在地。
冰冷的雨水浸透了他的身體。
那時他感覺他就要死了。恍若又回到了東酈國破的那天,野草蕪雜的山崖,他親眼看著哥哥被亂箭射死,屍身就倒在他的旁邊。
那時也下著雨,他記得雨的味道,涼的、苦的,和死亡一樣讓人畏懼。
弓箭重新挽起來,齊齊對準了他。僅剩的幾個侍衛拼死擁著他逃出了那片野林,他跌跌撞撞地跑著,幾度昏倒又爬起來,終於在一處山澗裡遇到了人。
那是一隊常年往來於四國之間的商隊,做的皆是些見不得人的生意。見他模樣生的好,便一路將他帶到了這裡,賣給了雲裳閣的老鴇。
晏朝攥著床幔,慢慢坐直了身體。脊背上的傷口好像不那麼痛了,似是有人已為他上過藥。他凝神坐了好一會兒,漸漸憶起昨夜昏迷之後的事。
積滿雨水的青石路,掛著紅色車帳的轎輦。轎輦上下來的女子停在他面前,冷淡地睥著他。
是她救了他麼?
晏朝傾身,欲下床尋人問個究竟,救他的人是誰,這裡又是何處?剛探到榻邊鞋襪,便見一少女推門而入,手中還捧著一碗藥湯。
“你醒了?”小宮女愣了愣,將藥湯放在桌上,轉身跑出去叫人,“晚月姐姐,晚月姐姐,他醒啦。”
不多時,晚月快步走進來,見他似無大礙,便道:“既醒了,便先好生歇著罷。”
言罷,轉身欲走,晏朝急忙出聲將她喊住:“姑娘,這裡是……”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