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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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玻璃器皿的反射吞沒了窗外的黑暗，只有試劑瓶中偶爾冒出的氣泡輕輕打破寂靜，實驗室的角落裡擺放著一盞檯燈，被特意調低了亮度，以儘可能避免催化劑受到光照的干擾——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只能在深夜進行實驗。

&esp;&esp;陳越站在實驗臺前，專注地調整滴定裝置的流速，手中的動作沉穩而精準。他的目光偶爾掃過試劑的顏色變化，耳邊環繞的只有試劑緩慢滴落的聲音。

&esp;&esp;完成這一切後，他轉頭看了一眼李旻，她此刻正趴在桌上睡著了。

&esp;&esp;他知道她最近很累，這幾天她為這個實驗忙得比他還要多。那些細小卻複雜的實驗步驟，是她花了整整一週的時間才梳理完善的。

&esp;&esp;可即便如此，她還是陪著他一直待到了凌晨。

&esp;&esp;想到這裡，陳越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默默脫下身上的大衣，遮在她的背上。動作極緩，生怕驚醒她。

&esp;&esp;蓋好衣服後，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慢慢在她身旁蹲下，視線自然地落在她的側臉上，燈光灑在她的頭髮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暈。

&esp;&esp;他早已見過她在他面前卸下偽裝的樣子——溫柔、脆弱，或者是偶爾的撒嬌與依賴，這些他都熟悉並默默習慣了。但他發現，這樣的“熟悉”並不會讓他感到麻木，反而讓他每次看到她時，都會忍不住被不同的細節吸引。

&esp;&esp;就像現在，她微微側著臉，臉頰下壓出一小片不太明顯的凹痕，長髮散在肩側，柔軟得彷彿能融進夜色裡。嘴唇微微抿著，呼吸淺而均勻，在臺燈下顯得格外安靜。

&esp;&esp;他忍不住靠得更近了些，手指從她額頭的髮絲一路滑過她微微顫動的睫毛，落到她的唇邊。

&esp;&esp;突然，李旻的睫毛顫了顫，接著緩緩張開了眼睛。

&esp;&esp;目光在朦朧中漸漸聚焦，發現陳越的臉離她不到半臂的距離，眼神帶著些許急促的慌亂。

&esp;&esp;“您睡著了……我怕您著涼。”他的手順勢撫摸上她的眼瞼，擔心她剛剛睜眼還不適應，細心替她罩住直射的燈光

&esp;&esp;“你穿的也不多。”李旻的目光落在自己肩上的大衣，伸手要將衣服脫下還給他。可她剛一動作，陳越便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不用的，我身體結實著呢，老師。”

&esp;&esp;見她挑眉看過來，怕她不信，又下意識挺直了背。

&esp;&esp;看到他認真坦率的模樣，李旻忍不住被逗笑，“你身上哪裡是我沒見過的。”

&esp;&esp;這話聽起來輕飄飄的，卻讓陳越的動作頓住了。她的睫毛剛好掃過他的掌心，帶來一點細微的癢意，讓他的手指本能地縮了一下。

&esp;&esp;“那您更應該相信我了。”他垂下眼，像是要掩飾自己的窘迫，手上的動作依然無比細心。不容她再推辭，他將大衣重新掖緊，又理了理衣角，才慢慢站起身來。

&esp;&esp;“您再睡一會吧，實驗結束還早著呢。”陳越從旁搬了把椅子，靜靜地坐在她旁邊，長腿隨意地放鬆著伸開，低頭看著她的神情依然專注。

&esp;&esp;李旻卻沒有順從地閉上眼，而是懶懶地靠在桌邊，側頭看向他，“我也不困了，想和你說會話。”

&esp;&esp;她頓了頓，目光略微飄向實驗架上的試劑瓶，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我們好像……很少真正談談彼此的事情。”

&esp;&esp;這句話輕描淡寫，卻像一塊小小的石子，投入了他們之間那看似平靜的水面。

&esp;&esp;陳越低下頭，再次看向手裡的實驗記錄。他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划著一個圈，在用這種方式消解心底突然浮起的某種複雜情緒。他的目光垂落，眉間的線條微微凌亂，有什麼沉甸甸的念頭卡在那裡，讓他一時難以開口。

&esp;&esp;他們已經親密到幾乎無可保留的程度，他知道她的每一寸肌膚的溫度，知道她在輕聲喚他名字時會稍稍揚起尾音，知道她在情緒放鬆時，總會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腕；他們有過無需多言的協作，互相展現過最脆弱時刻的依賴，默契到不需要語言也能捕捉彼此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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