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城市 一(第2/3 頁)
額頭,低笑了聲。
程慈在海城幾乎是顛沛流離了一年。
人磨得都糙了許多,都沒以前那麼講究了。她去了趟超市,照著印象買了些品,想著回去先把屋子打掃乾淨了,結果最後只臥室收拾出來,床一鋪,胡亂衝了個澡,躺著睡覺。
睡到一半接到家裡的電話,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老程問她,到清城了沒有,她一邊通著話一邊開啟攝像頭拍了個過去,“嗯,房子租好了,跟朋友聯絡了,明天就過去報到上班。”
程媽媽接過去電話,嘮嘮叨叨讓她注意點兒身體她沒事自己學著做飯,別老吃外賣,晚上不要一個人出門,別關機,睡覺也要開著云云,她嗯嗯啊啊著,老媽沒好氣地罵她,“好好聽著!”
她登時笑了,“聽,聽著呢。謹遵老佛爺教誨。”
老媽哼笑了聲,“貧嘴!”說著又唸叨她既然聽話,為什麼去年一聲不吭遠走他鄉去做那勞什子又費力又沒什麼油水的破工作。程慈依舊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岔開話題聊別的,好在老程夫婦雖然嘴上唸叨得厲害,其實心裡也已經接受了,沒多說什麼。
聊了一會兒,難免又老生常談,“不行就回來吧!家裡至少也能照應些,你一個人在外面,爸媽總歸是不放心,你爺爺現在也想明白了,既然你喜歡,也不會再攔著你了。”
老爺子一直催著她回家去,她不太想,硬拖著。老程問她是不是還生著老爺子氣,她說不是,其實還是有一點,倒也不至於不回家,就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她大學讀的金融,還讀了碩士,讀碩士也不是特別說特別喜歡學術,就是大家都讀研,她也跟著讀了,不喜歡,也不討厭,就渾渾噩噩小青年那種迷茫狀態,突然有一天,她特別想做擬音師,也做了一段時間,對這方面也算有天賦,經師姐介紹,跟一個老師傅當學徒,邊做邊學,那師傅很有名氣,好多頂尖的團隊都是他帶出來的,師姐把她誇成一朵花,加上她資質悟性都不錯,很順理成章的事。老爺子忽然插手,說什麼都不讓她去,斥責她幼稚胡鬧。還跟人打電話,說什麼她一碩士生,耽誤了不虧心嗎?
她是真喜歡,可老爺子怎麼都沒辦法接受,偏見,瞧不起這職業,也覺得她讀書讀到碩士,去做這個實在胡鬧。
她跟老爺子慪氣,但在家裡,老爺子不能一手遮別人天,遮她的天綽綽有餘。他要想攔,她別想做這門工作。
她從小就是家裡小寶貝,被驕慣得狠,也戀家,從小學到大學,都在家附近上,除了偶爾去附近沒多遠的清城晃悠,幾乎沒出過遠門,可她就那麼賭氣跑出來了。聯絡了海城的一家音訊公司,過去就職。
非常二地說:“你們攔不住我,我想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程慈擱哪兒都是一塊兒寶,我也不用你們給我開後門走關係找什麼好工作,再好的工作我不喜歡就是一坨屎,你們再瞧不起的職業,做好了都很了不起。出息不出息是我說了算,別人說沒用。都去當醫生當律師當老師當大老闆才是有出息,那您這出息也太片面,我不要。我是社會螺絲釘,哪裡需要哪裡釘行不行?”
彷彿遲來的叛逆,互相不理解,冷戰,僵持,後來到底是親人,自然是雙方都各退一步,但矛盾還在,就是誰也沒再提那一遭事。當初老爺子直接找人師傅說她不學了,態度特別硬,她挺寒心的,師姐幫她,賣了不少人情,自己辛辛苦苦,努力了好久才換來的,爺爺一句話,全都給她搞砸了,完全沒顧忌她心情,非常不尊重人老師傅,也挺對不起師姐的。生氣主要是生氣自己不被尊重吧!總把她當小孩,什麼都要替她做決定。
長這麼大,第一次面對那麼大的挫折,心都灰了。覺得爺爺特別不尊重她,父母倒是沒表示多大的抗拒,但顯然和爺爺站在一邊的。
孤零零的,明明沒多大事,搞得像是階級死敵。
去海城那邊是個音訊公司,做外包的,接活兒不快,經常青黃不接,後來沒幾個月公司就關了,她一時也沒找到合適的工作,關停的時候,師傅好巧是要去她家那邊工作,問她去不去,說願意介紹她一塊兒,她搖搖頭,怕往事重來。
耽擱了半年,也不知道做什麼,接了些小活,做做兼職什麼的,在海城那邊蹉跎著。
前段時間,接到同學一個電話,說清城這邊有個大的製片廠招人,有一整個車間,缺人手,問她有沒有意思。
她想都沒想,瞭解後一口答應下來,收拾收拾東西,立馬就過來了。
大概打心眼裡,這個城市對她來說,始終是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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