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灰海母河(第1/2 頁)

警戒區域，儘快離開！

警戒區域，儘快離開！

警戒區域，儘快離開！

機械的聲音重複迴盪著，明明是一眼無邊的灰色世界，卻充斥著一股來自地下世界的空曠和陰冷。

突兀且壓抑。

腳下是軟綿塌陷的灰色沙粒，噪點隨著足跡碾壓散落，抬頭望去，周不勞能看到一截斷裂的殘破車廂懸在天上，周遭還散落著許多灰色的、密密麻麻的噪點。

瞳孔裡倒映著兩輪殘缺的月，一輪皎潔純白如初陽新雪，一輪猩紅妖異似血。

天地如此詭怪，況且眼前，更是一番紅紅火火的除夕夜景象。

對於那半截車廂甚至那兩輪月亮，沒有人感到驚異或者恐慌，由雪花條和噪點組成的人形五官上，洋溢著滿是幸福的應該可以說是笑容的表情。

街邊掛著紅火明亮的燈籠，黃色的油皮紙仍然有躁點在其上游動，燭火也隨之扭曲成各種光影。

很奇怪，年味瀰漫著，似乎比周不勞前生最熱鬧的時候還要濃郁。

歡聲笑語像是訊號缺失一樣，摻雜著亂糟糟的電流聲，但又分明是在耳邊，人形的穿著更是怪異，一半是現世的模樣，另一半卻是地界平民百姓的模樣。

當然，除了周不勞以外都是如此，畢竟以這些人的狀態來看，他們正在一年一度最盛大的節日慶典中，沒有理由擺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很奇怪的狀態，他們看不到我，我卻能感知到他們。”

周不勞好像是遊離某種裂隙中，但又如同剛才顯示的時間一樣，2044年12月32日00:00:128，是不屬於世界的任何一個時間。

但是這個地方，卻與現世的人民路和東方廣場極其相似，或者說除去噪點和雪花，就的確是一個沒有色彩的東方廣場，人民路的盡頭卻看不到一個人民，只是一直下著一片片灰暗的雪。

周不勞走近了一些，但是沒有貿然去觸碰這些古怪的人形事物，他能聽到呼吸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不知何時，這些噪點雪花組成的人形事物已經圍住了他。

淡淡的毛骨悚然感，竄上後腦。

倏忽！

上一刻還在幾米開外的人，就像卡頓一樣猛地躥到了周不勞臉上，這種速度甚至比擬虛雷引，周不勞根本來不及反應，更何況閃避。

急躁的情緒瞬間充斥了全身，哪怕周不勞半截身子已經變成了噪點異能的產物，但是神柯還在勉強維持著他的神智，金丹期的元魂也在抵禦著突如其來的煩躁。

“這位帥哥／小哥，要買守歲燭／花燈嗎？”瘦骨嶙峋的手突然搭上肩頭，周不勞猛然轉身，看到老者空洞的眼窩裡遊動著混亂的噪點，口中喃喃道：

“天要下雨，雨要說話，子時之前一定要......”

話音戛然而止。老闆的脖頸突然裂開細縫，密密麻麻的噪點從傷口湧出，像是無數小蟲，轉眼將其啃噬成殘破的人形。

“老闆……我……”

周不勞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面板下已有灰色波紋在盪漾，神柯好像已經無法維持完整的神智了，周不勞感覺到自己的記憶正在被噪點覆蓋，變得模糊朦朧，這是一種無法抵禦的改變。

好像是黑潮的“做舊”，又不太像。

急躁的人影撞進街邊的玻璃，轟然炸裂的碎片之中，周不勞看到滿是佳餚的廳堂。

八仙桌上，清蒸鰣魚的每一塊鱗片都閃著過於刺眼的光澤，佛跳牆的陶甕裡伸出青紫手臂，當他的目光落在正中央的鴛鴦火鍋時，無數的沙丁魚從沸騰滾燙的紅油鍋面鑽了出來。

“先前的天地已經過去了，海不會再有，光也不會再來。”

身後傳來一陣輕柔的女聲。

嚥下石鐵，懷出骨肉

吐出

拔光羽毛，截斷翅膀

從今而後，皆為羔羊

“終於，等到你了。”

冰涼的手指撫上後頸，銅火鍋騰起血色蒸汽，周不勞從湯麵倒影看到，那雙裸足紅色高跟鞋輕輕的踩在他的肩上，似乎是因為這地方的影響，那雙高跟鞋也有一半變為了紅色的繡花鞋。

鞋尖的並蒂蓮刺繡，滴落血珠。

噪點已爬上他的下頜，喉嚨裡翻湧著雪花洪流的鐵鏽味，意識如同簌簌墜落的腐足碎屑消散。

我是禍水的皮囊，我是沉默的愚盲

踐踏我的冕衛，刺穿我的胸膛

挖出我的心臟，掏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