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第1/2 頁)
烈日當頭,外頭熱的像個蒸爐,只消幾下就能把人烤的頭暈眼花,饒是再能跑的馬兒都得找個陰涼處稍作休息,一輛毫無遮擋的板車卻哼哧哼哧地向前,絲毫不受影響。
拉板車的不是什麼牲畜,而是個鐵疙瘩,和人的構造大體上相似,手長腳長,軀幹只有正常人的一半,玄鐵製成的腦袋在陽光在曬得冒熱氣,不斷有兩股白氣從耳朵孔的位置冒出,遠遠望去像個銀黑色的竹節蟲。
竹節蟲細長的眼睛往路邊站著的人群身上掃過,忽地停下,跟店小二似的做了個攬客的動作。
代表嘴巴的鐵片下滑,裡頭髮出尖細的聲音,叫人想起皇宮中的大太監。
“左數第三位,裡邊請!”
左數第三位是位年輕女子,懷裡抱著個三四歲的男童,聞言欣喜若狂,馬不停蹄地把孩子遞給玄鐵傀儡,唯恐它下一秒改變主意,身側的其他人則露出或是羨豔或是嫉妒的神色。
這是東海沿岸的習俗,每五年,東海的仙門都會統一派玄鐵傀儡去各個村子、鎮子挑選可修仙之人,若是透過了後續的考核,便能入選為仙門弟子,後續根據其資質分派到不同宗門內。
然則靈根誕生條件苛刻,百人中未能有一,鐵傀儡這些日連軸轉,經過了七個村子,板車上算上新來的這位,統共也才仨。
“終於又來一個了,再和這鋸嘴葫蘆呆下去,小爺我都要悶出毛病來了!”身著灰白短打的十二歲少年頂著個雞窩頭,猛地從板車上跳起,面板黝黑,像是從哪個不知名的洞穴裡挖礦回來,差點嚇哭剛上來的幼童。
他呸呸掉方才無聊含在嘴裡的雜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又立馬蹲下,臉貼臉地看著幼童,嘴角上咧,看著就讓人想到“賊眉鼠眼”這四個字。
“喂,我叫夏荊蟄,你叫什麼名字啊?”
“哇——”幼童一個沒忍住哭號起來,沒完沒了,吵得人耳膜疼,夏荊蟄捂著耳朵後退,瞥了眼自己同村的巫深,這臭小子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吵成這樣也不曾抬頭,只顧擺弄自己手裡的木偶。
七歲了,那會兒小爺我都能獨當一面了,他還成天擺弄三歲稚子喜歡的東西,幼稚。
夏荊蟄腹誹,再次躺回板車上,胡亂抓了兩坨草塞到耳朵裡,兩眼一閉,不醒人世。
不知過了多久,車輪“卡拉卡拉”的滾動聲戛然而止,玄鐵傀儡尖細的聲音傳來:“諸位道友可是迷路了?”
夏荊蟄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前面居然平空生出了一片霧,在他閉眼都能感受到亮堂的日光下,遮住了道路的另一端。
哪來的道友?
他四處張望,沒看見人影,卻聽那厚厚的霧氣突然傳來稚嫩的童音。
“勞駕仙長,前面可是東海?”
東海?
夏荊蟄頓時不困了,兀自琢磨著這稱呼,心道這幫人莫不是從中洲來的。
他聽阿孃說,那是個只存在凡人的地界,對修仙之事半點不通,居然有中洲人能找上這來,還被這鐵疙瘩稱為道友,可真是稀奇了!
“正是。”
“那你,仙長可否解開這迷瘴,放我們去到東海?”迷霧對面的聲音變換,語氣急迫,可能是換了人詢問。
“這……恕難從命,中洲人禁止進入其餘各洲,其餘各洲人也不得進入中洲,這是自古便有的法則,於是有了這迷瘴。”
“什麼!”
“道友莫急,”鐵疙瘩細長眼眶中鋼珠轉動,“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全然奪去中洲生靈的仙緣並非天意,故而哪怕是毫無靈力的凡人,只要知曉其中之法,也是能輕鬆破開這迷瘴的。”
霧對面的人越發暴躁:“那破解之法是什麼?”
“這便要靠道友自己的才思了,若是趕巧,道友們還能趕上仙宗招收新弟子的最後一班船。”
夏荊蟄聽完,便嫌這鐵疙瘩胡言亂語,忒不近人情了些。
他們這班就是最後一班船,明日後便要啟程。這迷瘴既然能攔住近乎所有中州人,豈是幾天能破解的,又不是悶頭睡大覺就能解決的事,平白給人希望。
可憐的中洲人。
他同情了三秒,又從兩側扒拉來草蓋住眼睛,四仰八叉地睡去。
——
迷霧中,跑動的腳步聲此起彼伏地迴響在迷濛的空間裡,腳印子歪歪斜斜地蔓延到霧氣深處,又突兀地出現在身後不遠處。
時間久了,向繁白生出一種錯亂的感覺,彷彿跑動的不是不信邪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