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暗潮帳中大二郎(第1/3 頁)
徐世績手端茶碗,目注李善道,笑道:“二郎,想到什麼了?”
李善道回過神來,說道:“啊?甚麼……,也沒想到啊。”
“不對吧,俺觀你若有所思,像是在尋思什麼東西?”
李善道摸了摸短髭,笑著答道:“大郎,我實是沒想什麼。”
“怎麼?在俺面前,二郎你還有甚麼是不能說的?”
話被追問到了這等程度,李善道不好再做隱瞞了,他摸著短髭,佯笑兩聲,說道:“敢稟大郎知曉,我確實是沒想什麼,只不過,好像有點覺得,蒲山公此議,提出的似是有些突然。”
“有些突然?二郎,此話怎講?”
李善道組織了下語言,措辭片刻,儘量委婉地說道:“大郎,無緣無故地,蒲山公忽然說起‘探伺洛陽虛實’,難道大郎不覺得蒲山公此議突然麼?”
“也不能說是無緣無故吧?蒲山公把他為何提出此議的原因,向翟公解釋得清清楚楚,所為者,是為化解翟公對洛陽駐兵可能會來進犯我軍之此憂。如蒲山公自言,此未雨綢繆之措也。”
李善道笑道:“蒲山公此話……”
“怎麼?”
李善道說道:“只怕大郎也不信吧?”
“俺也不信?二郎,你既說個‘也’字,這說明你是不信蒲山公此話?”
李善道摸著短髭,卻不肯再說了。
徐世績吩咐侍奉帳中的幾個婢女:“二郎好飲茶湯,你們下去,將黑獺日前獻我的好茶葉,給取些來,送給二郎。”與李善道說道,“二郎,這茶葉系得自蜀地來的行商,誠上等蜀茶。”
這幾個婢女應諾,倒退著出去了。
帳中只剩下了聶黑獺、劉胡兒兩人。
徐世績說道:“二郎,帳中已無外人,你有什麼話,可以說了吧?”
聶黑獺、劉胡兒,對徐世績來說不是外人,但對李善道來說,亦是外人。
不過,他倆是徐世績的忠僕,料來應是不會把李善道與徐世績的對話向外傳說。
李善道於是不再吞吞吐吐,乃便說道:“大郎,恕我直言,蒲山公向翟公做出的解釋,我以為,恐怕只是藉口。蒲山公意欲遣人,潛赴洛陽,其本實之目的,必非因此!”
“那你以為,二郎,蒲山公意欲要遣人去洛陽,其真意為何?”
李善道說道:“大郎,這件事讓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何事?”
李善道看了看聶黑獺、劉胡兒,說道:“便是蒲山公勸說翟公領兵下山時,他數次進言,翟公皆因慮張須陀等賊官兵之故,未有肯聽。之後,蒲山公是怎麼又與翟公進言說的?”
“蒲山公之後,又進言翟公說,正是為防張須陀等來襲,所以我瓦崗義軍才需下山出寨,來滎陽當地討進奉,以此備足糧秣,方為萬全之策。”
李善道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湯,悠悠說道:“不錯,蒲山公當時正是這麼說的。可最後的結果怎樣?大郎,我等都是親身經歷,就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最後的結果怎樣?
說是下山擄掠,為的是防備張須陀來攻,可最終,下山的結果變成了與張須陀的一場大戰。
——以李密之智,他會想不到瓦崗義軍一旦全軍下山,那麼張須陀焉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殲滅瓦崗義軍的機會?他肯定能想得到,只是當時沒肯把這個後果告訴翟讓。因為他以“籌糧”為由,勸說翟讓下山的真實目的,其實就是要與張須陀、要與滎陽等地的官兵作戰,以重振他的名聲、擴充他的實力!換言之,“籌糧”為由,勸翟讓下山,實是李密欺哄翟讓的計策。
卻今次,李密在再三勸說翟讓攻取興洛倉不成以後,遂以“為防洛陽官兵來犯”為由,改而建議翟讓,不妨“未雨綢繆”,可先遣人潛赴洛陽,以打探洛陽虛實此事,乃落入李善道眼中,原來在他看之,竟然也同樣是李密欺哄翟公的手段!
事實上,李密上次的欺哄翟讓,騙得翟讓下山,李善道最先亦沒有看出,他直到後來,與張須陀部戰時,才品咂出了這其中的味道。——這已比翟讓強了,翟讓到今尚被蒙在鼓中。
但有了上次這件事的經驗,加上李善道已判斷得出,李密、翟讓定是近日就會往取興洛倉,兩下結合,他因這回早於上次,更早地品咂出了李密“未雨綢繆、遣人潛赴洛陽”之此議,其間含有的玄虛之處。
至若說,他品咂出來的這個“玄虛”,對或不對?
只從徐世績現在的表情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