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第1/3 頁)
時值冬月,北風裹挾著雪粒子呼嘯而過,吹在臉上,又木又疼。
臨近黃昏,大荒城最東邊的郊外一處破宅院前停著一輛灰撲撲的驢車,院門緊閉,院裡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迭起。
“阿姐,阿姐……阿姐你快醒醒。”
兩個小孩跪在地上,圍著一個名少女不停搖晃,黢黑皸裂的臉上,鼻涕眼淚胡成一團。
少女面色灰白,靜靜地躺在地上,彷彿失去了生機。
“嚎喪啊……再嚎老孃撕了你們的嘴。”
王婆子穿著一身紅梅襖子,吊梢三角眼裡閃著精光,見少女一動不動,心中怒火更盛,“你裝死也沒用,這小丫頭今天必須賣掉抵債!”抬腳便踩在少女手上,鞋底子狠狠的碾著。
“橫豎大丫頭不還沒嫁嗎,誰知道那彩禮錢能不能真到手!”
一旁的鬱斕年見了,眼裡佈滿戾氣,如狼崽猛的咬住王婆子的手,“不許你打我阿姐。”
“哎呦,你這個小龜孫。”
王婆子疼的發暈,連退幾步,右手蒲扇般,噼裡啪啦的落在鬱斕年身上。
誰也沒注意到,地上的女孩眼皮抖了抖。
怎麼這麼吵?
鬱斕冬整個人像是個破洞的氣球,風從腦袋灌進來,又從腳底透出去,又飄又冷。聽到兩人的對話,心裡冷哼,探手往頭摸去。
好大一個洞,怪不得腦袋涼嗖嗖!
她竟然穿越了!
穿到一個與自己同名的十四歲少女身上。
緩緩睜開眼,面前的手指又黑又皺,上手背上的血黏糊糊的,看起來像炸糊的虎皮鳳爪泡在紅油裡。
鬱斕冬試圖理解眼前的狀況,記憶中,原主本住在洛陽,新皇繼位,按理來說得大赦天下,而他們鬱家——也就是當朝宰相,第一個被新皇開刀,以儆效尤,展示皇威。
鬱家被髮配到大荒城,這地方偏僻荒涼,簡直就是鳥不拉屎的地方。
更慘的是,原主爹在流放途中被為保妻兒,身體累垮。到了大荒城後,徹底倒下,不能人事,前天剛剛下葬。
鬱母受不住丈夫死訊的打擊,急火攻心,病倒在床。
家徒四壁,原主只能帶著弟弟妹妹借錢為父下葬,替母看病。
鬱斕冬心中感慨萬千,好一個慘死的爹,生病的娘,年幼的弟妹,破碎的家。
眼前這個張羅著賣孩子的女人,正是原主借錢的債主——王婆子。
這人本是個媒婆,看中原主的樣貌,對原主總是一副和善面孔,原主原以為她是個熱心腸的,便為借錢應下媒事,沒曾想她打的竟是這個主意。
今日,她便攜著人牙子來,想將鬱斕歲和鬱斕年那對龍鳳胎賣了換銀子抵債。
原主不肯,與對方拉扯間,被王婆子一把推開,磕到石磨上沒氣了。
然後,鬱斕冬就這麼陰差陽錯地借屍還魂了。
“你個小娼婦,跑死老孃了,這回看你怎麼跑。”王婆子喘著粗氣,拿著麻繩將鬱斕歲逼進院子的角落。
鬱斕冬翻身想起來,可剛離地不到三寸,又無力躺了回去,她氣吁吁地瞪著身側的石磨,猛吸一口氣,藉著爆發力猛地靠上石磨。脊背撞得悶響,疼得她頭皮發麻。
憑著記憶,她伸手往石磨後一探,摸出把柴刀,強撐起身子站了起來。氣吁吁的瞪向王婆子。
“住……”
她張嘴喊,嗓子又幹又疼,一點聲音都沒有。便直接從石磨上抓了把積雪塞嘴裡,鬱斕冬一瞬間感覺體溫降到冰點。
“住手!”
王婆子聽到聲響轉頭,只見鬱斕冬披頭散髮,滿頭是血,眼睛瞪得若銅鈴般,右手還拎著把柴刀,整個人僵硬的朝他們逼近。
“冬……冬姐兒,冬姐兒你發什麼瘋?還不快把刀放下,有話好好說。”王婆子嚇得腳步踉蹌往後直退。
鬱斕冬忍著嗓子的澀疼,嘶啞開口:“你把歲姐兒和年哥兒放開,我便把刀放下。否則,我不介意咱們一起走奈何橋。”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沒錢那就賣了這倆小的抵債!”王婆子只被震懾了一瞬,回過神倒也不怕,橫豎是個小丫頭,涼她不敢真動刀。
王婆子冷靜少許,“不捨得?行啊,鬱家以前不是大戶人家麼,我可聽說鬱老爺走之前,還留了把家傳寶刀呢……”
“哐當”一聲,一把嵌著西域鴿血寶石的短匕扔了進來,縱使被粗麻布包裹,尚不難看出這確是件品相絕佳的寶貝,少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