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體育委員(第2/2 頁)
笑。
這傢伙......
許多雙手指大小的黑色小手從體育委員體內伸出,像築牆的建築工人一樣修補著他軀體右側的缺口。
他先和流著血淚的寧永學對視了一陣,然後往一側探頭,似乎是想尋找路小鹿的身影。
寧永學在對視半響之後失去了耐心。他伸手抬起步槍,一槍把體育委員的臉崩開。這一幕看起來就像是打爛了一張碎裂的牆皮,破爛的面孔如陶瓷四散在地。
那堆簇擁著的黑色小手灑得滿地都是,但是很快,它們又像水銀一樣聚在了一起。它們奮力把倒下的體育委員往右拉,——看起來就像一堆鐵鉤串在人皮上拖拽。
它們把他拖到風景畫旁邊,然後就這樣拽了進去。
拽進畫中。
那張破碎的臉還是帶著僵硬的微笑,隔著畫框盯著路小鹿看,眼睛一眨不眨,畫的背景則一片漆黑。往門內畫展更遠方看,所有空殼人都齊刷刷地盯著自己。
“畫、畫、畫裡有個黑影......”她小聲說。
路小鹿似乎只能看到畫裡的黑影。
在他們的體育委員現身以前,走廊前方多少有些撲朔迷離。不過,既然體育委員能從集市挪到這邊來,寧永學多少也有了點猜測。
首先排除一個可能,那就是三層的一切亂象都來自公寓本身,至於洛辰,她只是個蜷縮在屋子裡謀殺無辜學生的自大狂。
在這個猜測中,她用分裂出的善面給人上了三年多的課,就是為了謀殺一批快畢業的學生,除此以外,她什麼事情都沒幹過。從始至終,她就只是自閉在家接受善面養活,當個廢人研究古書,也僅此而已了。
這件事有可能,但是意義不大,很多訊息也都沒法對的上。敲門人體內那麼多張臉不會毫無來由,從洛辰早就完成了第一次分裂來看,她的罪行也肯定不止是幾個學生。
再考慮到洛辰對公寓也心懷忌憚,要用一條線延伸出去才能聽到寧永學的對話,那她掌握著整棟公寓的可能性也排除。
再怎麼說,要是頂樓那條几乎無限延伸、無限擴張的血紅色走廊也是洛辰的傑作,他還不如跟馬景陽同學一起跳樓得好。
前兩個猜測都排除,可能性最大的猜測就很簡單了。
洛辰事先可能知道公寓不對勁,也可能不知道,這事無所謂,她總歸是住了下來。
她選了個郊區地界落腳,利用這棟偏僻的公寓引人進入,折磨並殺害,為自己的儀式提供祭祀犧牲品。
在某個時間點,她發現這地方相當不對勁,發現自己殺害過的人都受了公寓三層的影響。他們變成一個個詭異的空殼人,棲居在公寓三樓,像木偶劇團一樣扮演著自己往昔的生活,——集市,畫展,甚至更多地點。
體育委員也好,張老師也好,他們都完美融入了空殼人的隊伍,很大程度可以說明,所有空殼人都有可能是洛辰的受害者。
哪怕不是全部,也有很大一部分是。
要寧永學看,敲門人體內的每一張臉,可能都對應著一個受盡折磨的空殼人。他們在集市、畫展和其它可能存在的許多場所聚集,重複著往日的生活。
洛辰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公寓本身的詭異性質給她提供了藏匿點,可能比其它任何地方都更適合她這種人定居,連郊外人跡罕至的森林都無法與之相比。
洛辰是個被城市和文明社會放逐的人,這棟公寓再怎麼恐怖,也比安全域性的槍和內務部的走狗要好。此外,公寓的性質不僅阻止了外人窺探,也阻止了不明情況的住客離開。
只要她能在公寓裡找到長期存活的規則,她就不用擔心任何找上門來的麻煩。
除了公寓本身以外,海場的環境也對她很有利。
在這個邊境港口城市裡最不缺的就是旅行者、打工者、偷渡者、非法定居的黑工和各種其它外來人。
輪船、火車和長途客運送來一批又一批的勞力,就是為了給海場這座大都市提供新鮮血液,——順帶也給她提供了方便的祭祀材料。
猜測是一回事,但猜測後的應對是另一回事,要是不能找到這個散步迷路的傢伙,事情還是沒得指望。
寧永學閉上眼睛,擦掉血淚。“先在門口蹲一陣吧,”他說,“我有點累了,趕在零點以前動身就好。”
窺伺總歸是有風險的,要想進去還是等一陣得好。不過肯定不能等到零點。時間一到,那麻煩的敲門人就該來了。它會追一個小時才能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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