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發病了(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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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永學打了個哆嗦,驚醒過來——安眠途中不斷有異物從肌肉深處拔出,痙攣也在所難免。
他依舊沒有做夢,或者從有記憶的童年時代開始,他就從未有過夢境,這就是為什麼他要用夢的說法安撫白尹。
說到底就是虛構一段故事,叫人置身其中,把現實的壓力拋諸身後。
寧永學伸出手去,觸碰自己的胸口和腹部。他沒摸到卡進肌體的破片,撕裂的衣服也換了一身,既完整,又潔淨,興許就是安全域性的制服。
完事了?看來最痛苦的一段他是不需要經歷了。
寧永學往右翻了個身,想找到什麼人影,不過除了鋪在地上的墊子,眼前一無所有。
他面前一片昏黑,什麼都看不大清晰,唯一可以提供光源的窗戶跟罩著張黑色裹屍布差不多,別說陽光,連月光和星光都沒法滲進來。
四下裡實在很安靜,幾近死寂無聲。一時間內,寧永學以為自己被扔這裡等死了。
類似的遭遇他不是沒經歷過,但到最終,死的、發瘋的肯定不會是他,是扔下他離開的同路人。
沒什麼值得擔憂的,也沒什麼值得埋怨的,他一直樂觀無比,積極向上,哪怕同行人死的死瘋的瘋,事後他還是能帶著一堆土特產回大學分發,跟同校生分享見聞。
說實在的,寧永學還想再睡一陣,躺到天明。
興許那時候其他人要麼都死了,要麼就下落不明,他只需要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他就能看到沒影子的人和自己單獨面對面,講述那些古老的真相和隱秘。
可惜,睡意沒了,他好半天睡不著。於是他靜靜地躺著,攤在陌生的墊子上發呆。
如今陷入迷思,那個巨大的問題再次迴歸,困擾著他,——我的攝像機是不是在內務部手上?
還能要回來嗎?
想到自己摯愛的攝像機落入他手,寧永學就心情極壞,比自己被扔這裡等死更加悲傷痛苦。他連嗨唱一首薩什民謠的心思都沒了,不然他非得在黑暗中高歌一曲不可。
當然話說回來,現在也沒舍友可供他騷擾,高歌一曲還能給誰聽?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影子和臍帶嗎?
它們一定欣賞不了。
那聲音很輕,一開始寧永學還以為是想象。他眯著眼睛,掃視黑暗,一無所獲,但他實在懶得動彈,於是他又豎起耳朵。他聽到幽靈般的嘆氣聲,看到一面鏡子伸過來,豎在自己面前。
鏡中一無所有。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確實還沒看過鏡子。
寧永學坐了起來,盤著雙腿,端詳著一無所有的鏡面,好像能從鏡中看出真實的恐怖一樣。
然後她出現了。
非常突然。
此情此景令寧永學陷入沉思,直勾勾盯著鏡子裡阿芙拉的臉。
在慘白光芒的映照下,她的面孔看上去宛如紙頁。她似乎側臉對著一面落地鏡,雙手背在身後,視線放得很低,俯瞰臺下的人群。
在她身旁更高處,白鈞正宣佈自己的權威,幾個黑衣的內務部下屬跟在他們身後,手裡提著漆黑的手提箱。
天知道箱子裡裝了什麼。
鏡中沒有聲音傳來,不過鏡子也確實沒法傳聲。
就在一個呼吸的時間裡,阿芙拉把臉轉了過來。
她一定也能看到我。
“五樓大廳,”她用嘴唇對寧永學說,“帶你找到的人下來。”
寧永學頓了頓,朝白鈞側目過去。他看到白鈞背上挎著霰彈槍,腰上彆著一串手雷,一身令人頭皮發麻的輕裝甲,彷彿是要去打仗。
美麗的學姐要他去五樓大廳,身體像木偶一樣張開的怪物要他去更下層,他該聽誰的?
顯然是學......顯然不可能是阿芙拉,他去找她歸隊又能怎樣?眼看自己越陷越深還一無所知嗎?那傢伙滿口遮遮掩掩,明顯什麼事都知道卻什麼事都不打算告訴她。與其歸隊面對她和白鈞,還不如去跟幕後黑手談話,至少這樣更有希望。
他需要知道真相,就算往最危險的境地奔赴也無所謂,如果陽光之下沒人想告訴他真相,他就去找黑暗裡的東西。至少在此時,阿芙拉就是妨礙他知道真相的人。
“我迷失在安全域性和人生的道路上了。”寧永學對阿芙拉笑笑,“實在很難去那邊。”
說完他放下鏡子,當即就和鏡子背後的白尹對視了半晌。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少女還是握著手臂,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