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死是逃避(第1/3 頁)
寧永學盯著她看了一陣,接著翻身靠在她身旁的墊子上,從包裡拿出水壺,用力擰開。“我和她的內在差太遠了。”他喝了口水,“我要像她一樣有話就說,我們倆就不可能一起過來,公寓裡說不定都只有我一個人能走出去。”
“實話是實話,不過還是很難聽。”
“我這人究竟是什麼,你應該很清楚了,你要我說實話就是這麼難聽,我也沒辦法。”
曲奕空側臉看著他充滿眼眶的血,不由得哼了一聲。哼聲既沒有表示厭惡,也沒有嘲笑意味,她隨即又轉回去頭,看著陰暗的地下室。
這地方給人感覺神秘莫測,想到娜佳在此躲了好幾年,還要更加古怪。
地下室既裡沒床也沒傢俱,唯獨中央有個火盆,裡面堆著些炭塊。火盆四周挺乾燥,散發著些棉被和墊子,明明是個陰暗的火柴盒,卻佈置得雜亂而溫暖,很符合娜佳的審美,——想睡在哪片地上,就睡在哪片地上。
在一陣安靜的沉默後,曲奕空彎下腰,越過他的身子,伸手去抓揹包裡的麵包。她散開的髮絲從他鼻尖掠過,在瘙癢之餘,也帶著點清洗過不久的幽香。
寧永學伸出手臂,把她緊緊抱住。
坦誠地說,這舉動對他並不少見,不過抱住她的時候,總會有一陣夾雜著刺痛的甜蜜感在他心間湧起。這種感受源自曲奕空對他的致命吸引力,很難用言語描述。
他解釋不清自己對她的執著,但他確實無法抗拒她的靈魂,就如同無法抗拒跌落懸崖時大地盲目而貪婪的引力。前段時間他有若干次自白,其實都是他絞盡腦汁的結果,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
他當時陳述自我的時候可能有些害怕,因為充斥他思維的東西確實很異常,容易令人抗拒。不過若不說得如此深入,遲早也會被發覺,給人的觀感也會差得很遠。
“我有時候確實不太明白你在想什麼。”曲奕空頓了頓,朝他轉過臉來。“現在我也不明白你尋死的時候到底動了什麼心思。”她邊說嘆了口氣,就這麼側身靠在他身上盯著他,“你自己能明白嗎?”
“我可能要組織一下語言。”寧永學說。
“你撒謊的時候不需要組織語言,表達內心的時候卻每次都又想半天。”
“我知道這時候找藉口不好,但我有一部分靈魂被切出去了。”寧永學說,“我的謊言是用觀察和思考搭起來的殼,我隨時可以搭出一個更完美的,但是在外殼下面,要我自己描述自己的靈魂......”
曲奕空聽著聽著就咬起了拇指,“仔細想想,你欺騙、假扮、隱瞞、說著真假參半的發言,等接近我了又跟我說你有多陰暗恐怖,這完全就是驚悚電影的橋段啊。這也就罷了,但你腦子渾渾噩噩就決定為別人去死,情節是很經典,放你身上怎麼就這麼怪呢?”
“我不好說,可能是因為我當時主要在擔心自己吧。”寧永學說,“一般來說,我該滿心痛苦地趴在你身上哭才對。”
“你在擔心自己什麼?”
“失去。”
“失去什麼?”
“我覺得世界上沒有絕對不變的關係,而且我也不信,就算這段時間我和你距離你很近,也只是剛好只有我和你待在一起而已。”
“你覺得我們會自然而然分開嗎?”曲奕空眨了下眼睛,“我沒想到你還會擔心這事。”
“時間總是在往前推移,環境和人的感情也總是在變化。我覺得沒有什麼是不會變質的,也沒有什麼關係是永遠停在現在這一刻的。”
“必須承認,聽你這麼說我很驚訝。”
“感情會一成不變只是人們的理想,我唯獨不相信這種理想。”
“所以如果你為我而死的話......”
“想想吧,”寧永學告訴她,“如果老安東沒有殺害你,我們也就這樣平安無事地離開了諾沃契爾卡斯克,那我絕對沒法保證我能挽留住你。可是,如果我在這裡為你死去,我就能永遠變成一個特殊的身份活在你身體裡了。”
曲奕空像他扯娜佳的臉一樣扯了一下他的臉,好像是想確認他是不是在說夢話似的。“然後呢?”見他不吭聲了,她又問道。
“然後嘛,然後我不就再是一個孤立的個體了,我也不需要再擔心失去這段關係了。因為我的存在已經超越了我本來的身份,以後你做任何事也都會帶著我的影子。”
“你就這麼沒有自信嗎,寧同學?”曲奕空盯著他。
“如果我有自信,我會在這裡跟你長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