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手心手背(第2/2 頁)
下場有個心理準備。”
她嘆了口氣:“別總是給我亂立形象了,傻瓜,根本不是這回事。我只是殺了個非人的怪物而已。”
“是嗎?”寧永學笑著對她說,“但是剛開始切手心,然後是刀捅大腿,我覺得再過不久就會是梟首了。”
“我只是想盡快借你道途一用,”曲奕空低聲說,“切你的手心太慢了,我沒法保證它接下來會做什麼,只能憑直覺快點請它去死。我不覺得燉點湯就能算道歉了,但我也不知道有什麼辦法把這事圓過去。”
“那我能借你握刀的手一用嗎?”他問。
她一言不發地撓了下頭髮,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把右手伸過來。“別告訴我你要掰手指頭,小孩子才做這事。”
寧永學默默捏住她的手,覺得冷冰冰的,指尖和手背都有些發涼。他把手心覆在她的手背上,沿著她手指間的縫隙一點點扣住,最後把她的右手完全握在手中。
“我想這麼握一陣,到我們倆雙手的溫度一樣為止。”他說,“我一切都很好,也沒有其它事情了。”
“你真是......”
“覺得哪裡不對嗎?”
“像小孩子掰手指說不定還更好點。”曲奕空低頭看著他的左手,“你想得通自己在做什麼嗎?”
寧永學搖了搖頭:“如果隔著一段距離,互相不知根底,我還能當個正常人。可是,如果在很近的距離,我就沒法一直保證這點了。你知道,我的良知道德不是本能,差不多都是靠理性來假裝。有時候我不太能分清自己話裡的惡意有多重,我只能儘可能保證我們之間的對話真實可信。”
“正因為隔著一段距離,互相不知根底,你當初才能讓路同學一直安然無恙嗎?”
“只有在互相不知根底的情況下,這事才有意義,但是我們倆已經瞭解太多了。”寧永學對她說,“我對自己的希望已經說過很多了,現在沒有必要再重複一遍。不過,說是一回事,實際經歷是另一回事,你說對嗎?”
“好吧,”曲奕空說,“剛才那句梟首是有點傷人......可能稍微有那麼一點點吧。我不否認,特別你還說得很自然,好像本該如此一樣。”
寧永學把她暖和了的右手放回去,揣到她衣兜裡,然後說:“可能你還會在我身上看到很多不安定的東西,你反感也好,譴責也好,我都希望你能看清楚,畢竟這些可能就是我全部的本質。”
“你就把這些全都推給我了嗎?”她輕聲問。
“我能展示給你的,確實就是這種陰暗破敗的東西......我本來就是這樣,本來就很難讓人入眼。但我不能只把那些像糊牆一樣搭起來的殼放在你面前,說我就是我們眼前這盞燈,能給你帶來一切美好和光明的東西。”
曲奕空把兩條腿伸展開,左邊那隻手搭在膝蓋上,低著頭半響不語,似乎是在注視地上的燈盞。光暈把四周都染成橙黃色,透著溫暖的淺紅,昏暗而神秘。過了好久她才說道:“你確實是陰暗破敗得過分了,寧永學。”
“是嘛?”寧永學伸手揉了下脖子,總覺得有些尷尬,“不過我還是能把我對你的想法......”
“那就把你的殼再給我撐起來。”曲奕空抬起頭來盯著他說,眼睛似在黑暗中閃爍著神秘的光輝。
她把纖長的食指抵在他耳畔上,碰了下那枚銀刺,然後順著頭髮往下落在他發涼的手背,又沿著他的指節轉到手心,弄得他有些發癢,才跟他這隻手握在一起,手心相對,手指相扣。她輕輕握住,把他的手背搭在唇邊輕輕呵了口氣,然後把他們這兩隻手都揣到她衣兜裡。
“我也會把自己的殼撐起來,”曲奕空說著轉回臉去,又闔上眼簾,“那些陰暗的東西就讓它們在心裡陰暗著吧,知道有它們在那裡就可以了。”
“我剛才還以為你會吻過來呢。”寧永學說,“剛才你看著特別可愛。”
“少做夢了,白痴。”曲奕空往後靠在鐵架子上。她說得很自在。“我才不會在黑暗恐怖的地方幹這事。我雖然不怎麼懂感情,不過肯定沒人比我更理解危險和心悸,兩件事情的區別簡直比水和油還要大。”
感受她的脈搏貼著他的脈搏跳動,他也往後靠在鐵架子上,懷著安詳和平靜的心情,目視燈盞閃著暗淡的光暈,然後也在這片黑暗的庇護所中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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