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初識(四)(第1/3 頁)
兩人追至一處空曠院落,夜霧濃到已經完全辨別不出腳下的路。
此時周身除了二人的呼吸聲,再聽不到任何動靜。
一陣陰風飄過,一種詭異的氣息緊緊裹住兩人。
奚辭州將夏俞禧的手腕握得更緊了些,他警惕著四周道:“此處不太對勁,我們很可能已經入了那鬼物陷阱,以防萬一,絕不能分開。”
夏俞禧瞭然點頭:“知道了。”
奚辭州拉著夏俞禧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忽地,一聲嬰啼在周圍響起。
那聲音似哭似笑,飄飄蕩蕩,令人只覺頭皮發麻。
夏俞禧脊背發涼,欲哭無淚道:“這到底是什麼啊,不會真是鬼吧。”
話音方落,夏俞禧便覺眼前劃過一抹刺眼的白光,她下意識地伸手擋住眼睛,那嬰啼聲在耳畔越來越大,最後竟驟然消失。
待白光隱沒,夏俞禧將遮擋的手移開。
“這……這是……”
看清眼前之景,她瞪大了雙眼,心中有一種情感在上湧。
眼前有一座白牆黑瓦的房屋,偌大的房門上貼著巨大的福字,福字兩側貼了紅底黑字的對聯,那對聯上的字跡圓滾喜氣讓夏俞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是她的字跡。
夏俞禧的手微微發抖,她有些不確定地推開眼前大門。
隨著開門聲響起,寬敞的前院映入她的眼眸。
小菜園、葡萄架、李子樹還有在樹蔭下打盹的大黃狗,這裡的一切她都很熟悉。
這是她長大的地方,承載了她許多美好的回憶。
最重要的是——這裡有一位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
熟悉的歌謠從屋內傳出,夏俞禧瞬間紅了眼眶,她朝屋內走去。
一位老人戴著老花鏡正低頭編織什麼,她坐在搖椅上哼著歌謠,神情慈祥又專注。
“外婆。”夏俞禧走至搖椅側蹲下,淚水打溼了臉頰。
老人似是沒有聽到她的呼喚,仍舊編織著手中的東西。
夏俞禧驚喜又悲痛地凝著老人,不知從何時起外婆頭上的白髮越來越多,耳力、記憶也越來越差,在世的最後那一年她甚至已經開始忘記身邊的親人。
也包括她從小帶到大的,她最喜愛的外孫女夏俞禧。
對夏俞禧來說,外婆的離世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她沒有趕上見外婆的最後一面,她聽父母說外婆走的很安詳,就連最後那點時間都在哼著她現在哼唱的那首歌謠。
這首歌謠的名字叫《蟲兒飛》,外婆跟她說這首歌代表的是——思念。
她一直都知道當外婆哼唱這首歌時,是她在思念外公了。
她從小便會唱這首歌謠,這是她學會的第一首歌,是外婆教會她的,也是外婆留給她唯一不變的禮物。
“好了,”搖椅上的老人滿心歡喜地拿起編織好的小揹包,笑道:“等禧禧回來,她一定會喜歡。”
夏俞禧看著小揹包上的金魚圖案再也抑制不住情緒放聲大哭起來。
此刻痛苦佔據了她身體的全部,殊不知深淵也離她更近了一步。
不知過了多久,夏俞禧的哭聲戛然而止,她低著頭一動不動。
正當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深淵欲再靠近她一步時,夏俞禧猝然開口:“用我外婆來困住我,管你什麼妖魔鬼怪,都給我滾。”
說著,她隨手抓了身側一件東西朝前方砸去。
眼前景象漸漸破碎消散,夏俞禧又回到了夜色朦朧的庭院。
她與奚辭州仍舊站在原地,只是濃濃夜霧在慢慢褪去。
“不錯啊,居然能自己破了這幻境。”奚辭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些驚訝。
夏俞禧面不改色地回著:“還成吧,小事一樁。”
也不知道剛才痛哭流涕地模樣有沒有被他瞧見,真是丟死人了。
夏俞禧清了清嗓子,道:“我們現在該怎麼——”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奚辭州拉著往前跑去。
他跑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夏俞禧在他身後簡直可以說是被他一路拖著跑,好幾次都差點跪倒在地。
夏俞禧心中早已罵了他千百遍。
在一處水榭內,奚辭州終於停下了步伐。
夏俞禧覺得自己像是跑了一場極速版的馬拉松,此刻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奚辭州鬆開了她的手腕,走近水岸,盯著水流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