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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本來甚是清秀的面容,已被痛楚和絕望扭曲。痛楚得看不到憤怒,絕望得看不到希望,烏黑的眼珠,滲了透心的悲涼。
“葉子,我只是雲飛飛的葉子!清容,清容……司馬澄……”葉子低低呻吟著,揉了說不出的苦楚傷痛。有晶瑩的水滴從他眼中掉落,而他的身子,倚著老楊樹,慢慢軟了下來。有輕輕的嘆息傳出,卻不知是他在自語,還是老楊樹在呢喃:“我……總要有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天空飄起了雨絲,細而無聲,卻慢慢打溼他的黑髮,他的面頰,他的肩膀,溶成灰濛濛的顏色,似與破敗衰草洇作了一塊兒,漸漸分辨不出身形來。
快到雲府側門了,雲飛飛終於停了下來,整理自己的頭髮,讓丁香幫著重新束回帽中。
丁香邊幫她束髮,邊問道:“小姐,那醉鬼……那個葉子,真因為不能吃冷飯菜才吐的嗎?”
雲飛飛垂頭沉思道:“嗯,應該不是因為飯菜吧。不管是誰,吞了糞水下肚去,總會幾天吃不下飯吧!”
“是嗎?”
“不信你可以試試!”
“哦……那個就不用了。不過這個葉子,真的好古怪哦!”
雲飛飛也一時沉默了。葉子並不該是尋常醉漢。很少醉漢會吟詩;很少醉漢穿了一身舊袍會有飄逸出塵的氣質,;更很少醉漢有那樣的笑容,純淨得似一無所有,偶爾卻會閃爍一絲說不出的傷痛悲愁,甚至是……絕望?
這人,就僅僅是雲飛飛的葉子麼?
雲飛飛正沉吟間,丁香已經推開了側門,探頭向內張望,幾乎是立刻,她驚叫一聲,縮回了頭。
雲飛飛便知不妙了;硬了頭皮伸手將門推開。
不是祖父雲淵,卻是叔父雲聰!
他正黑著臉冷冷瞪著門外,雨絲在頭頂不斷飄落,他卻連把傘也不打,定定站在側門之內,也不知站了多久。
“叔叔!”雲飛飛漲紅了臉,站在雲聰面前一言不發。雲聰平時甚少管她的事,今日卻是怎麼了?
雲聰卻沒有罵她,憋了好久,才嘆了口氣:“飛飛,像你這般胡鬧,入了宮去誰能保你?”
“入宮?”雲飛飛一時腦子轉不過彎來,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怔怔跟在叔父後面向前走著,俊俏的面龐,沒來由浮上了一層不安。
正文 第四章 毀旨(一)
雲聰將雲飛飛領進書房,連丁香都沒放進來,就親自將門關了,才道:“父親,飛飛回來了!”
白髮蒼蒼的雲淵正翻看著雲飛飛抄的《女範》,嘆息道:“兩三天了,你居然一遍還沒抄完?”聲音卻很低啞,不復原來的聲如洪鐘。
雲飛飛盯著祖父的白髮,突覺祖父在一夜之間老了許多。以前怎麼沒注意到祖父有那麼多的白髮?
她慢慢走到祖父跟前,蹲下身子,低低道:“爺爺,我現在就抄,一定很快抄十遍出來。”
雲淵扔開雲飛飛的帽子,摸著孫女漆黑的長髮,聲音也是少有的溫和:“你不用抄啦!只是,只是你的性子,一定要收斂一下了。”
雲飛飛見自己犯錯後爺爺居然還會這麼和藹,反倒是驚心,強笑道:“是,爺爺,我以後一定乖乖的,做一個聽話懂規矩的大家閨秀!”
雲淵搖了搖頭,道:“你不用去學什麼大家閨秀風範的,明天宮裡會來人,好好教你宮中禮節的。”
“宮中禮節?”雲飛飛翻著眼睛不知所云。
雲淵將手邊金黃錦帛的聖旨輕輕送到雲飛飛手中。
雲飛飛疑惑看了祖父和叔父一眼,才慢慢開啟,卻幾乎信不過自己的眼睛。
“貞婉賢淑?秀外慧中?徵為貴人?”雲飛飛的淒厲慘叫穿破書房窗欞,驚得丁香在外捂住耳朵,然後呆呆怔道:“貞婉賢淑?秀外慧中?這說的是誰呢?應該不是小姐吧?”
她瞪著書房緊閉的門,不由抱住了肩。
誰說吹面不寒楊柳風?這雨濛濛的天氣,分明是春寒料峭,直凍得人瑟瑟發抖!
“我不會入宮,不會當什麼貴人!”雲飛飛一把將聖旨擲在地上,冷笑道:“當今皇上究竟有多少妃嬪,又有多麼荒唐,祖父和叔父應該比我清楚吧?何況他那人品,哼!”
雲聰大急,伸手來掩雲飛飛嘴巴,道:“丫頭,你不要命了?那是皇上!”
雲飛飛漲紅了臉,道:“什麼皇上,他的皇位從哪裡來的,難道叔叔不知道?那鮮血,流了三四年了,只怕還會繼續流下去!”
雲聰又驚又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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