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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下見過三皇子。一別經年,可還安好?”行禮的人中,有的真心實意,有的目露憐憫,還有的十分鄙薄不屑。而王天佑,也就是王象乾的庶長子,態度最為輕慢。他連腰都未曾彎下,只不過略微抬手,竟似與同輩人,不,或許該說地位比他卑微的人打招呼。在他看來,三皇子此去荊州無異於發配邊疆,雖有親王的名頭,卻早晚會死在戰火中。他何須討好一個死人?
姬長夜淡笑擺手,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似乎並未特別關注王家庶子。
衛國公府的嫡長子與姬長夜交情最為深厚,伸手便去拽他衣袖,欲邀請他亭內敘舊。姬長夜自十四歲那年遭受暗算,便特別反感旁人碰觸,因為他不知道這些人和善的面容下究竟包藏著怎樣的禍心。他親手斬殺了母后留給自己的所有宮女,又設計清除了蕭貴妃派遣到自己身邊的太監,十一年來,他唯一能全心接納的人唯有有姝,也只能忍受有姝的親近。
他不著痕跡的避開衛世子,反手去拉有姝。二人相攜入得涼亭,在主位坐定。
王天佑見此情景,不免哼笑出聲,心道一個被放逐被髮配的皇子,也敢堂而皇之的坐在主位。要是我,便該夾著尾巴做人。
他嘲諷的舉動並未引來旁人側目,大家對三皇子表面恭敬,實則很看不上眼。如今朝內朝外早已被蕭貴妃一系把持,四皇子更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帝王。王家是他的心腹,在京中頗有權勢,王天佑的妹妹不日便會嫁入太子府當側妃。若真要論起來,王家的庶子,地位都比三皇子尊貴。
姬長夜如何不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麼,然而內心卻無絲毫觸動。還是那句話——世人謗我、辱我、輕我、笑我、欺我、賤我,當如何處治乎?你且忍他、讓他、避他、耐他、由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再過幾年,這些人又該是何等光景?思及此,姬長夜飛快翹了翹唇角,卻見有姝瞪圓眼睛,用惱怒至極的目光剮著王天佑。冷寂的心瞬間被這不懂得掩飾情緒的小東西佔滿,並慢慢捂熱,他反手拍了拍有姝握緊的小拳頭,無聲安撫。這世間,怕是隻有有姝才會為他的喜而喜,為他的悲而悲,與他完完全全感同身受。
有姝撇嘴,不甘不願的收回視線。方才他怒瞪時將精神力逼於雙眼,竟見王天佑身後二十米處站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不,確切的說是鬼物。她面板慘白,五官卻嬌美可愛,內外衣衫均被撕裂,露出尚未發育的稚…嫩…胴…體,其上遍佈條條鞭痕與點點青紫,一雙小腳皮肉翻卷,鮮血淋漓,可見生前曾遭受慘無人道的折磨。
她衝王天佑呲牙咧嘴,低低咆哮,似乎想把對方的皮肉一口一口啃下。然而姬長夜坐在亭內,令她始終不敢靠近。
正所謂白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看來女…童的死亡和傷痕,十有八…九是王天佑的手筆。他才多大?比自己小一個月,也就是十五歲,竟忍心向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下手。有姝暗暗搖頭,對這位庶弟的品行有了一定的瞭解。
但他還是想得太簡單了,只見女…童抬起頭,朝樹上招了招手,便又有一名男童飄然落到地面,面板同樣慘白,面容同樣可愛,身上卻不著一物,稚…嫩身體遍佈各種傷痕。
看見那些痕跡,有姝不用想也知道他們曾經遭遇過什麼。原來王天佑不但有戀…童…癖,還是個虐…待…狂,竟活生生將這一對兒童…男童女折磨致死。該是怎樣髒汙的環境,才能培養出如此惡毒的人?王家果然不是什麼好去處。
18、四十千
有姝正為自己逃出王家那個狼窟而感到慶幸,男童卻已張開滿是利齒的嘴,一步一步走了過來。但他依然失敗了,隔了幾丈遠便被某種無形之力彈開。女…童怕他飄走,連忙將他拽回來。兩隻鬼圍著涼亭急急轉圈,又是張牙舞爪,又是拳打腳踢,卻始終不敢靠近。
王天佑究竟對這姐弟兩幹了什麼?竟讓他們恨不得生吃了他?有姝心下好奇,卻並不打算多管閒事。雖然王家拋棄了他,但他卻沒有報復回去的念頭。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有姝做事向來講究一個公平,王家對他置之不理,他也對王家視如陌路,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便好。倘若王家非要弄死他,他才會出手。
思忖間,亭內眾人已開始吟詩作畫。王天佑一歲能說話,三歲能寫詩,九歲考上秀才,十五歲已成為大明皇朝最年幼的舉人,在上京素有絕世神童之稱。論起書畫一道,他排第二,在場眾人無人敢攀第一,便是最年長的幾位也緘口不語,只管朝他看去。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