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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發生得太快,直過了幾息,大臣們還沉浸在駭然中。唯獨姬長夜緩步上前,摸了摸皇帝脈搏,宣告道,“父皇駕崩了。”
太好了,終於駕崩了!這是所有人的心聲,包括太后。皇帝一日不死,魑魅魍魎一日不散,京中自然也魔氣重重,人心惶惶,難保不鬧出亂子。
“皇上,先皇去了,請您節哀順變。”衛國公率先開口,其餘大臣這才回神,紛紛跪下山呼萬歲。
姬長夜頷首,表情始終平淡。
新皇登基自然要大操大辦,同時還要處理皇帝、太子、蕭貴妃和七王爺的喪事,京中頗戒嚴了一段時間。太子和蕭貴妃所犯下的罪行被公之於眾,削去皇爵與位份,貶為庶民,死後不入皇陵,不受享祭,可謂下場悽慘。七王爺的喪禮卻辦得十分隆重,新皇親自主持了祭典,對誠貴太妃亦十分優待。至於先皇的葬禮,除了太后真心為他痛哭,其餘大臣只覺鬆了口氣。
他死得十分不體面,新皇並未替他遮掩,命史官如實記載,且定諡號為“煬”。煬,取“好內怠政”、“外內從亂”之意,憑這個字就可以看出新皇對先帝究竟厭惡到何種程度。
某些迂腐的朝臣對此十分不滿,頻頻上書奏請皇帝更改諡號,還直言此舉為“大不孝”。然而下葬那天,他們全都不敢開腔了,反倒在心內暗暗懊悔。只見先帝的棺槨抬到皇陵時忽然往下一墜,竟崩斷了九九八十一根牽引繩,令抬棺者盡皆摔倒。
此時眾人還未發覺異狀,只當棺槨太重而繩子太細,以致突發意外。禮官立即更換了更粗更大的繩索,卻還是抬不動,於是增加數十名壯漢繼續發力,依舊紋絲不動,這才驚覺事情不對。
眼看就要錯過下葬的時辰,無奈之下新皇只得在陵前跪書一份罪己詔,燒給先祖,然後命人接著抬棺。
這次又增加十人,依然抬不動。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親王略一思忖,提議讓新皇以先帝的名義寫一份罪己詔試試。新皇姑且試之,再次焚給先祖,棺槨這才動了。
及至此時,那些想改諡號的人才算徹底死心。要知道,罪己詔上的落款正是這個字眼,而先祖不以為忤,可見對先帝也十分不滿。若非新皇為他求情,怕是連皇陵都進不了,也不知下了黃泉會被如何責罵。
當然,這些就不是他們能管得到的事了,還是把新皇伺候好再說。
……
有姝已連續兩月未曾與主子見面,心裡自然想得慌。
四場葬禮已經辦完,街上卻還處處掛著白幡,百姓也不敢肆意談笑,走在路上,氣氛十分沉悶。有姝捏著一串糖葫蘆,溜溜達達來到三王府。登基大典還在操辦當中,姬長夜如今仍住在此處。
門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都是些錦衣華服的勳貴,有姝只得繞到後巷,叩響角門。
門房自然認得他,卻因得了上頭交代,不敢隨意放人進來。
“小少爺,您稍等,我去通稟一下。”他陪著笑臉將門鎖死,然後匆匆跑了。
有姝擰眉,已然感覺到自己在三王府的地位發生了改變。若是往昔,他何須敲門?何須通稟?何須苦苦等待?難道主子還在生氣?也是,自己趁他醉酒佔了那麼大一個便宜,事後卻不交代一聲就跑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龍陽之好,這一點有姝還是知道的。
思忖間,門開了,阿大滿臉尷尬的衝少年頷首,“有姝,主子有事外出了,你先回去吧。等主子回來,我會告訴他你來過。”
頻繁眨眼,心跳加快,目光閃躲,對微表情頗有研究的有姝自然知道阿大在撒謊。人明明在裡面,卻避而不見,果然是生氣了。他點頭,悶聲道,“那我明日再來。”
阿大卻忽然叫住他,“有姝,聽我一句話,不要再來了。你現在已經不適合留在主子身邊。你知道,主子登基之後便要大婚,皇后乃衛國公府嫡長女,同時還要納定國公府與安陽侯府嫡女為妃,日後更得廣選秀女,填充後宮,為皇家延續血脈。與其那時心傷,不如早早放棄。況且,況且……”餘下的話,說出來有些恩將仇報的意思,阿大終究沒再繼續。
然而他的未盡之語,有姝已清楚明白。他定定看著這位昔日同伴,補充道,“況且我能力詭譎,留在主子身邊是個隱患,你們不得不防。”捏緊手裡的糖葫蘆,他重重點了一下頭,“我走了,再會。”
就像讀心者被其他異能者肆意殘殺滅絕那般,這裡的人,也容不下一個能操控鬼怪的異類。雖然早知道會如此,有姝依然覺得十分難過。但他上輩子就明白,眼淚是最無用的東